从青女闲得发慌带着一众婢女来伏羲宫小坐开始,我就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头,果然三句话没说完,她便翘着小指道要借我的伏羲琴一用。
彼时我尚不知她存的什么打算,自然是不能相借,但她一时道天帝最近事务繁忙,难以安寝。又道自己身为女儿,见着父亲的模样亦是寝食难安,想以伏羲琴凝神静心的功效助天帝安眠。说到动情处还是个两泪涟涟的形容,一屋子婢女也跟着哭得嘤嘤不止。我这人没什么毛病,就是耳根子软,看她肿着双□□眼,心口一热,便将头点了。
若我知道后边会发生的事情,将脑袋砍了这头我也不会点。
伏羲琴借出去的当天下午,千炀本与我说了要来带我去东海采珍珠,可我收拾停当坐在门槛上由烈日当空一路等得皓月高悬,连他半个影子都未瞧见。我天真烂漫地以为他或许是被什么事耽搁了,便去他那诛邪殿寻他,怎料还未走到殿门口,就瞧见盈盈月光下,那抱成一团的俊男美女。
若不是亲眼看见,我至死都不信千炀会将青女搂在怀里,还是个满眼爱慕柔情似水的表情。
我涩涩唤他一声:“千炀。”
他转过脸来瞧我,疏离道:“你是谁?”
什么叫天崩地裂,便也就是我那时的心情了。
青女略施小计,从我这里骗得伏羲琴,原来不是助天帝安什么眠,而是洗去了千炀脑子里关于我的全部记忆,好让自己取而代之。
她窝在千炀怀里,对我咧嘴一笑:“流音上仙此番前来,可是有什么要事?”
要事?做了次等亏心事还能笑得出来,我倒是低估了这青女的面皮。可我好歹身为上仙,被这么摆上一道,却也不能大发脾气,还是压了声音:“你若是让千炀立刻恢复,我全然当做此事没发生过。”
谁用伏羲琴施的术,也只有谁能解。
她却道:“上仙说的话,我怎的听不明白?”
其实以我的心性,若不是气急了忍无可忍,我对谁也不会动手,但那时的情形却是,我手中现出宝剑来,一剑将青女穿胸而过,千炀也祭出他的方天画戟,一戟刺穿了我的肩胛骨。
血雾爆出时,千炀表情似乎愣了愣,我看着他,伤口不觉得疼,只心灰意冷,趁他分神施术将他定了,扯着奄奄一息的青女,倒提宝剑直杀上了天帝的凌霄宫。
我要让天帝看看,这便是他好生调教的女儿。
凌霄宫外守备天将见我来者不善,齐齐来阻。我杀红了眼,一人一剑连破天兵三道阵法,待冲入凌霄殿时已快要站不稳,还是将青女用力摔进天帝怀里,嘴唇微颤,却未说出一个字,只记得司命扑上来将我扶住,直叹道:“流音,你好糊涂!”
我只想说,若不是对千炀在乎得紧了,我也想不到有一天我流音的宝剑上也会沾染血腥。
昏过去之前,我扯着司命道:“你知不知,当年师尊羽化,我也未曾这般难受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