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儿一愣,道:“请进来。”见到两人,亦不知说什么,半晌道:“舅舅,海兰察,叫你们为难了。”
傅恒见周围没有外人,说:“公主,你现在身子不好,我去城里典几个丫头先侍奉你,强过这两个小太监。再者,这件事既然出来,我和海兰察肯定得回禀皇上,到底是怎么个来由,您不能让我们俩蒙在鼓里。”
冰儿最怕就是谈及这事,自从慕容业走了,一口气松了,另一口气又提上来了,想起乾隆可能气得发黑的脸色,就有些后怕,她到底还不知道如何处理这些事情,只寄望着没人催问,假装事情就过去了才好,于是摆了副生气的神色,对傅恒大发娇嗔:“别问了!皇上要打要罚要杀,我都认了便是!”
傅恒哭笑不得,平了平气又劝解道:“话不是这么说的,审不清案子,皇上不会随意惩处,但当年皇上亲鞫张广泗,用刑惨酷,公主总是知道的……”冰儿红了眼圈道:“我也认命了就是!皇上要什么口供,我给什么口供,他实在气得想打死我,横竖我的命是他给的,我还了他就是……”
海兰察绝少见冰儿这娇气的小儿女情状,无奈地说:“傅相,还是我去追捕到穆老大再说吧!”
冰儿立刻瞪起眼睛道:“走了就走了,还追捕做什么?你追捕到他,我死给你看!”
傅恒听闻这话,大为诧异,冰儿口不择言,然其中甚有内情!他回首看看海兰察,海兰察正也是一副惊奇的神色,把目光飘转来。
作者有话要说:
☆、怒冲冠暖阁亲审
在鄜州周围追捕慕容业的人马最终空手而归,傅恒海兰察也接到了乾隆的加急的圣谕:海兰察留驻鄜州善后,然后去总镇那里报到;傅恒押解冰儿回京受审。
傅恒听乾隆密谕里辞气甚重,知道乾隆确是急了。然而暗地里探问了几次,冰儿问急了就哭,一个字也不肯多说。傅恒万般无奈,安排大车,把冰儿送回京师。
因着天气渐渐寒冷,路上越发难走,半个月后,冰儿才到了京城,皇城渐近,她心里越发的紧张异常,然而心知必有此一劫,也只得硬着头皮去跟傅恒养心殿见驾。进殿之前,冰儿还在满心打鼓,真走进了养心门,反而到安定下来。倒是傅恒,满心惴惴,生怕乾隆会为难冰儿。
傅恒递了牌子,里面太监传出叫见,傅恒悄悄对冰儿道:“别跟皇上硬顶!”冰儿点点头。傅恒低头进了养心殿西暖阁,拍下马蹄袖行了大礼,冰儿低头跟在后面,正欲行礼,乾隆一声怒喝:“谁叫你进来的?给朕滚出去!”
冰儿吓得一抖,偷偷抬头委屈地看看乾隆,乾隆理都不理她,脸绷得紧紧的,周围的太监宫女敛眉屏气,暖洋洋的西暖阁一时就和冰窖似的。冰儿欲退,傅恒却使眼色止住了她,朗声道:“皇上,奴才已经把五公主带回来了。知道主子生气,不过五公主以公主之尊,纵放贼首,奴才想其中必有缘由,恳请皇上给五公主一个申辩的机会。”
乾隆的目光这才瞟到冰儿身上,却依然冷漠非常,许久,对服侍在一旁的马国用等其他人说:“依传召军机的例,全部出去。”众人不言声都躬身退了出去。乾隆这才又盯着傅恒道:“傅恒,你也在抗朕的旨了!朕叫你把她锁拿进京的,你就让她散手散脚地进来了!不管有几百个理由,纵放人犯,就是死罪!”
傅恒头上汗出,不敢顶撞,自己忙着磕头认错:“是,奴才有罪!”
乾隆又问:“那纵放人犯,到底是怎么回事?”
傅恒不敢欺诳,顿首道:“奴才也详询过,公主没有……没有说。”
乾隆冷笑道:“是了,倔性倒是够可以的。嘴硬不怕,敬事房的散差已经候在外面,朕的竹板子若撬不开嘴,还有内务府的刑具呢!”傅恒听说过乾隆以前杖责冰儿并不手软,心里不由倒抽凉气,想着日常责打还不算什么,真的动用讯杖,少不得伤筋动骨,可不是玩的!因而趁乾隆低头找茶杯的瞬间,向一旁的冰儿递了个眼色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