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第208章</h1>
冰儿忍过刚才那阵剧痛,渐渐缓了过来,道:“不要叫御医!”令妃见她手上,虎口处已经咬出血来,不难想见刚有多么疼痛难熬,心疼地握着她的手说:“你死犟着干什么?就是叫一声痛,又有谁瞧低了你不成?何苦拿自己的手撒气!”又哄道:“叫御医来瞧瞧脉息,忍痛太过了,也是伤心脉的。”
冰儿摇摇头道:“用不着,打时都没死掉,还怕现在死了不成?”她觉得裤子上一道黏黏的湿,犹豫了一会儿道:“只怕要换小衣。”
令妃这才明白过来,揭开被子一看,裤子上的血痕已经绽出来一片,也觉得心惊,忙吩咐宫女们重新拿药涂洗,置换衣物。一阵折腾完,冰儿已是恹恹的样子,嘴唇都脱了色。苇儿看着日日陪伴的主子,只觉得心里痛得发酸,忍着泪道:“少进点人乳老米粥吧,再虚下去……”冰儿没有反对,苇儿试探地捧来粥,喂了两口也还肯吃,不过接着就是摇头道:“我心里火烧似的,想吐……你把东西收了吧。”
苇儿听得凄凉,脸上一点也不敢表示出来,又问要不要传御医,冰儿道:“我自己身子,自己明白。太医院药汤,左不过那几味药……倒是御药房收着些西洋来的烟膏子,可以止痛……”
令妃忙叫人先问御医,胡舒寅伺候了一夜,获得恩准到太医院暂时休息,来的是另一个医正,沉吟了一会儿回复道:“少用些福寿膏也是可以的,但多用伤身,又易上瘾,还望娘娘知晓。”除了送来煎好的药汤,只肯给了一点烟膏。
烟膏的药效还是极好的,不过是半块指甲盖大小,已能看见冰儿渐次平静,略略辗转也不攒眉啧舌忍痛不已了。不过知道有毒,也各存着警惕。苇儿边用帕子擦拭冰儿额前汗水,边吩咐小宫女收拾东西,边道:“身子是自个儿的,您一定要保重!昨晚上,多悬!多少人为您提着心!皇上几乎一夜都没睡,都守着您,五更早朝一下,又马不停蹄赶来看您……”于是便把昨晚的情形一一说了,拭泪道,“我以前在先头皇后身边,二阿哥七阿哥病重时都没见皇上这么忧虑过。”冰儿默默听着,木然地盯着床板。苇儿说了半晌,冰儿道:“我想睡会儿。”苇儿知趣地退了下去。冰儿闭上眼睛,哪里睡得着!心中五味杂陈,一时眷恋父亲刚才温柔慈爱的抚慰,一时又恨他上回冷酷无情的责打,脑中盘旋而出慕容业洒在菜市口的血迹,心中剧痛胜过身上伤痛,只觉喉头发咸,却咬着牙根把涌上来的腥咸液体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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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镇静止疼的药效已尽,冰儿身上的伤开始剧烈地疼痛起来。她俯卧在床上一动都不敢动,牙齿紧咬着枕头,身下的丝绸床单都被抓破了,虽然痛得泪水直流,但她仍然不肯哼一声。苇儿拿着手绢轻轻擦拭她头上的冷汗,担心地问:“公主,很难受么?伤处有点溃破化脓,怕是发了棒疮。叫太医来看看吧?哪怕不看伤,就诊诊脉……”冰儿咬着枕头摇了摇头。“那……要不原方子再抓一副煎了吃?”
“不好的。”细柳道,“太医说那个止疼的方子不能老用,对身子不好。”
“我的药箱里有药……”冰儿断断续续说道。
苇儿此时却存了个心眼,她和细柳交换了一下眼色:“宫里用药,总要太医验了才行。是什么药,奴婢先拿去叫太医验一验。”
“你怎么这么麻烦!”冰儿大怒,狠命地挣起身,把枕头用力扔了出去,“干脆一点,叫我死了算了!”这一动弹,又扯得刑伤猛烈地疼起来,她一下子栽倒,痛苦地挣扎着。“公主!”苇儿和细柳忙抢上去扶着,门外几个老嬷嬷呼啦一声都推门进来,连令妃也赶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