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第295章</h1>
两个丫鬟今日又惊又痛,又羞又辱,忍着泪再次谢了恩,由嬷嬷们扶着下去了。英祥颇觉心情不佳,见蓝秋水也在怔怔发呆,轻轻道:“我做的事,我自己担着,你别担心。”蓝秋水伸臂揽住了他,泪光点点:“我……我有些怕……”英祥既有些心疼她,也是自己有些想逃避,对伺候的人道:“去公主府通报一声,我今儿宿在王府里。”
*****************************************************************************
平素总是和和气气的小爷,为了一个新纳的宠妾,对两个犯口舌的丫头动了那么重的刑责,在王府里也足够下人们传念两天。英祥被母亲叫过去痛说了一顿,已经有些萎靡,福晋还屏退其他人,干涉他的房中之事,冷冷道:“听说你连着好几日都在新人房里,你如今倒是不怕别人笑话?原说起来纳妾不是只为延续宗嗣么?敢情只有蓝姨娘能为你生孩子不成?”
英祥无话可说,颇觉别扭地返身去公主府,那里自然也是冷眼,到了二门就被公主府的首领太监笑嘻嘻拦了下来,说是公主贵体欠安,要先通传一下。他在穿堂的冷风里足足吹了半个时辰,才蒙“恩”召见。进了内居,浑身被穿堂风吹得冰冷,再被熏笼的温热气一激,大大地打了个喷嚏,犹觉得不够痛快,吸溜着鼻子似乎着了风寒。冰儿冷冷瞧瞧他,道声“稀客呀”,见他讪讪的样子,半天才对旁边人说:“你们也没眼色的!快去取老姜和神曲,浓浓地煎一碗汤来,给额驸爷驱驱寒气。”
英祥借着热汤药盖脸,慢慢地啜饮了半天,眼角余光瞟到冰儿依往常的样子按部就班卸妆洗漱,不大爱搭理他的样子,心里说不上是愧疚还是不满,偏生又想到蓝秋水无微不至的温柔,把自己视作天一般尊重景仰,五味杂陈的感觉很不好受,不觉眉头就皱了起来,满满的不适意涌上来。一碗汤药下去浑身回了暖,正是解衣就寝的时候,外头嬷嬷传话过来:“福晋叫我告诉额驸爷,额驸爷重责的那个丫鬟名唤玉妞的,如今身上不好了,怕是要出人命。”
英祥不由呆住了,半晌才问道:“请了郎中没有?怎么说的?”
那个嬷嬷道:“说是行刑时去了外头的厚衣服裤子,出了一身大汗吹了寒气,热毒激了风邪,又有气血上逆的症状,如今高烧不退,竟酿做了重伤风的险症。”
冰儿见英祥说不出话来,叹口气道:“这症状和我当年类似,好在发现得早。我开副方子去,她若体格好,命相厚,或许能躲过一劫。”挥笔写了张药方,递给英祥瞧:“你瞧瞧可有不妥?”
英祥这才应声:“我又不懂。”冰儿道:“你只看看有没有不合适的药罢了。万一治不了,别又像上次似的怨在我头上。”
英祥知道她指的是乌姨娘的事,此刻自己犯了错,使好好一个女孩子命在旦夕,自然自己没有话好说,叹声气道:“你别说了吧。”
心里悔也没有用,晚上在热烘烘的炕床上,眼前浮现的总是那两个丫头绸裤上的斑斑鲜血,耳边响起的总是那两个丫头声嘶力竭的呼痛惨叫声。英祥心情抑郁难安,翻了半天烧饼也睡不着。冰儿的手隔着被子伸过来,在他心口探了探,放软了声气道:“不是我要说叫你不开心的话。我这个人心肠不算软,杀人的事也做过,平素在嬷嬷宫女太监口中,还有个‘冷面公主’的诨名,但不干大是大非时,从不轻易责打下人,因为我自己从小儿受过这些罪,知道鞭子板子上身,会有多疼。你自己从没受过这种罪,所以也难以体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