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儿道:“喀尔喀那里,还有一个人,与阿玛勾通往来。那时在科尔沁,和楚库尔一起的。”冰儿细细描述了巴尔珠尔的长相。福晋心头发寒,沉沉地点点头。冰儿曲一曲膝道:“如今不敢指着皇上法外开恩,我与英祥以后也无法侍奉膝下(4)。额娘自己要保重身子!”福晋闻言,顿时伤怀,忍不住抱着冰儿痛哭起来。这时,小丫头通报,说苇儿想见公主辞行,哭得不得了。冰儿厌烦地说:“望门磕头就是了,哪那么多事!如今我这里哪有空闲忙她的事情,她哭哭啼啼的又给谁看?”福晋素来倒喜欢苇儿,此刻自顾不暇,也管不到苇儿的事情。
苇儿在外面跪了半晌,听小丫头传出来冰儿如此绝情的一句话,心底里一脉冰凉,望着门磕了三个响头,人已然痴了,摇摆蹒跚着离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1)此事指:阿睦尔撒纳利用将军班第和额驸色布腾巴勒珠尔的矛盾,争取了色布腾巴勒珠尔。色布腾巴勒珠尔暗中同情和支持阿睦尔撒纳,有意阻止班第,使他无法约束阿睦尔撒纳。班第无奈,将这些情况奏报乾隆。乾隆遂召回了色布腾巴勒珠尔,将其革职监禁,旨令班第把阿睦尔撒纳捉拿法办。但是,在伊犁的尼楚滚清军只有500人,实力单薄,不敢轻举妄动。乾隆传谕班第,监送阿睦尔撒纳至热河后,捉拿处理。喀尔喀和托辉特郡王青滚扎卜得知乾隆皇帝的谕旨后,将情况透露与阿睦尔撒纳。接着,喀尔喀亲王额琳沁多尔济监送阿睦尔撒纳离开伊犁前往承德。在抵达额尔齐斯河右岸的乌陇古湖附近后,阿睦尔撒纳把定边左副将军印交给亲王额琳沁多尔济,自己偷偷奔额尔齐斯河而去。由于阿睦尔撒纳身兼双亲王之职,额琳沁多尔济不敢制止。第二天,额琳沁多尔济才领兵追寻,而阿睦尔撒纳早已无影无踪。乾隆得到阿睦尔撒纳走脱和伊犁被攻克的消息后,将喀尔喀亲王额琳沁多尔济赐死。
(呃,这段太复杂了,简言之:色布腾和额琳沁都是阿睦尔撒纳的好朋友,都参与了纵放阿睦尔撒纳的事,小乾一怒之下把额琳沁杀了,现在暂时还把自己的女婿色布腾捂着,但是如果班第出事,就捂不住了,色布腾就要当杀鸡儆猴的鸡了。这样清楚?)
(2)和嘉公主乾隆三十二年(1767)九月初七卒,年二十三。鄙文对细节年代故意不考究,勿跟俺考据。此时时间为小说活用。
(3)此处“换”指的是黄金折合银价的兑换比率。据资料,乾隆中期黄金兑换白银是一比二十,称为二十换。
(4)额驸如先于公主而死,公主不用侍奉舅姑,而是别府另居。
☆、哀华年人生若寄
理藩院这几年从冷衙门变得热火,故而里面一应的人也比以往饶舌。今日处决额驸,趁着还早,两个牢子把酒言欢,正喝到妙处。
“……别说额驸,早年连公主都杀过,千刀万剐啊,那年的盛京刑场直叫个血腥啊(1)……”
这厢说得唾沫横飞,那厢倒还冷静些:“早年还在关外,打天下的时候,和如今可不一样。盛世里头,杀个王爷额驸,那得把当今万岁爷惹到什么地步呢?若说这位额驸爷,一直是皇上一手带着栽培,却不知怎么和逆贼做了一路,真真是辜负啊!”
“谁说不是呢——”话咽下了半截,互相使个眼色,“来了!”
来的是监刑的官员,乾隆钦命执掌刑名,兼着军机处的职务——兆惠。
接这样的“红差”,实非兆惠所愿,但圣命下来,自己没有不接旨的道理。大早上到了理藩院,下面胥吏早备齐了东西,一把匕首,一根绫子,一杯毒酒,不起眼地放在案子上,瞧着却让人心惊。兆惠问那胥吏:“这里头,哪件最……”
他犹疑着没有把问题问完,下面那位却是深通人意的,弓了弓身子道:“其实要说来得快,不受罪,还是匕首,不过血淋淋的不大好看相,也忌讳不是完整身子。其他两件都苦些,不过不脏污了身子。酒里用的是砒霜,绞肠绞肺的,不过也就是一刻钟两刻钟的事,忍一忍也就好了。不像绫子,上头面孔瞧着吓人,下头还要流脏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