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恰巧五皇子提供的武举舞弊名单上,正巧有这几名世族的子弟,臣才得以借此调查他们的卷宗,可韩维运此人在都城在世族中颇有美名,他的名字却出现在账簿之上,韩景山又抵死不招供,臣才起了着重调查韩维运的心思,没想到他会将这些赃款都藏在了自家老宅之中。”
听到这里,慕邺就明白了整个事情的经过,他嘴角轻勾,眼里带着些许对洛浔的欣赏:“所以正好人赃俱获,可让王迁带出账簿来,罪行当着百姓面前招露,他们也无法狡辩无处可逃了。”
洛浔蹙眉,语气里带一丝不解,好似对这件事情有难以理解之感: “是,若非他们胆子那么大,敢在武举舞弊,只怕这账簿还要放上许久,不过臣在想,他们在武举都敢舞弊,那科举时…发生的那件事不会也是……”
她话到此处,慕邺瞬间坐直了身子,随着她的话问道:“可是那些学子,遇刺之事?”
“若是说,他们武举舞弊是为了增加自己的势力,那么文举之事,最终的目的不也如此吗?”洛浔抿唇反问着,她眉头一紧,好似想到了什么:“圣上可还记得,那些学子遇刺之时,当时的治京府尹并未如实上报,当时臣在聚贤阁内,听那些学子说起此事还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治京府尹怎么会不上报朝廷,死的可都是要参与殿试的学子啊。”
参与殿试的学子,无论是否能得中前三甲都会有官职,会按照名次依次封官。
无论官职大小,对有心之人而言,都是一种助益。
洛浔的话不言而喻,慕邺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洛浔看他脸色铁青,就知道他已然种下了这颗怀疑的种子。
先前的治京府尹是慕曚的人,他如此做,很难让人不怀疑有什么猫腻在里头。
他咬着牙关,语气里带着些许寒意:“你的意思是,治京府知情不报,实则…”
“圣上,当时治京府尹因臣和殿下回府路上遇刺,办事不利已然被问斩,不过…”洛浔说到此处,眼眸微抬看着慕邺:“文举之事,可问如今的治京府尹,或许他会知道一二。”
如今的治京府尹是慕旭的人,此前他的官职仅次于先前府尹之下,先前那位被问斩后,如今这位就被提了上来。
慕邺的手紧握成拳,虽然出言没有什么怒意,可是洛浔还是能实在感觉到此刻他周身的气压极低:“此事孤已知晓,你伤势未愈,回府好生休养。”
一旦种下了怀疑的种子,这颗种子就会在心底里被猜忌所滋养。
会生根发芽,会让他心痒难耐想要拔除。
武举舞弊他们安插自己的人进来,想要增加自己的权势,这到头来影响到的就是慕邺的皇权,他哪里会容忍?
慕曚那封密函的由来是个谜,慕旭当众质疑慕曚的话,也早已让慕邺记在心中。
否则,刚刚在朝上,为什么同样都是请他下旨的慕晰没有得到他的怒视,而慕曚会呢?
他会觉得,这一切都是慕曚为打击自家兄弟,而挑起来的事端。
而她在此时在提起文举学子遇刺一事,更让慕邺觉得先前慕旭说的话真切。
会觉得,慕曚暗中一定是有自己的暗卫组织。
说不定学子遇刺的刺客,以及洛浔与慕颜遇到的刺客,都来自于他。
走出殿外后,洛浔才得以松了一口气。
已至正午,不知府里的狐狸是否用了膳?还是在等着与她一同用膳?
洛浔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抬手挡了照射下来的阳光。
她站在阳光底下,昂头看着那悬挂在空中的日头,嘴角笑意渐浓。
慕旭看着眼前之人的样子,阳光刺眼令他有些恍惚:“洛大人好兴致,看起来事情都已办妥了?”
洛浔看着日头有些久了,此刻眼前走来一人,看起来有些模糊。
待他走近了些,才看得清楚,洛浔放下手冷言回道:“不及太子手快,出手可一击两命。”
“洛大人被太阳晒昏了头吗?竟胡言乱语起来。”慕旭冷哼一声,在经过洛浔身侧的时候,停下了脚步,声音低沉:“说话要有证据,否则本宫可治你,诬陷储君之罪。”
“宋氏父子因何而死,太子与臣心知肚明,他们是为谁保留后路,不用臣说的那么明白吧?”洛浔微侧首看着慕旭的侧脸,他好似也感知到洛浔在看他,也侧目看来。
慕旭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洛大人现在是装也不装了,要和本宫撕破脸了?”
“臣岂敢?”洛浔转身面对他,将手放在身后。
在慕旭看不到的地方,紧拽着衣袖:“臣只不过是尽力办好,圣上所交代的差事罢了。”
“借口说为父皇办差,实际是为自己谋私,洛大人也是好手段。”慕旭说着,他看着那太阳照射不到的殿门,大殿里头漆黑一片。
阳光所照不到的地方,都是阴暗冰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