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不是没有被唤过姑姑,在慕颜出生之前,慕邺的那几个年长的孩子,都唤过她。
可她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阿音会生下孩子,这孩子也会唤她姑姑。
想到这里,她心就像是被揪的生疼,不知是否腰上的伤还未好,伴随着她的呼吸,一阵一阵的痛在那。
她忍着心中的痛楚,怅然道:“颜儿,你既知我身份,也知晓我并不想外人所知,才隐着姓名样貌回来,日后在外,还是同以前一样唤我,这样才能保你和浔儿,安然无恙。”
慕颜知道洛清话中的意思,世人皆晓姑姑是战死的,而她如今能活着,还能当了洛浔十年的师父,可想而知当日是诈死而离。
若是被人知晓了她还活着,难免父皇会对她有所忌惮,会对她做出什么危险的事情,而洛浔与她都常与洛清相伴,也会被父皇猜忌,洛浔更是有性命之忧。
“颜儿明白,定当为姑姑谨守。”
慕颜紧盯着洛清带着面具的脸,以往不知她身份之时,都已觉得她非同常人,十分厉害,才会让母后对她倾心,现在知道了她的身份后,更是觉得她似神人般。
见眼下气氛有些尴尬,洛清最是耐不住这样的氛围,她被慕颜盯得有些不自在,这孩子遗传的是好,将林启音所有的优点都继承到了。
“你…你这样盯着我做什么?”洛清抿着唇,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
慕颜双手撑着自己的脸,支在她的床榻旁:“姑姑,我好奇,你和母后是怎么相识的?”
洛清挑眉看她: “问这个作甚?”
“以前我只知道你是宗门师姐,是隐于世外的高人,我在想母后作为丞相之女,又没有武功也不曾入过江湖,怎么会遇到你?”
慕颜说着,一双眼睛好奇的看着洛清:“所以,姑姑是以公主身份相识的母后,还是以洛清的身份相识的?”
洛清扯了扯嘴角,这孩子和林启音一样,什么都要琢磨个遍:“我去丞相府偷你母后酿的酒,被她…被她抓了……”
洛浔和慕颜听此,都笑出了声,当日暗雪阁比武之时,那神刀堂的宗主江寒刀就怒斥过她,说她无端闯入神刀堂偷他们的酒喝。
原来,师父是惯犯啊……
见她们那笑的忍不住的模样,洛清撇嘴轻咳了一声:“我虽是以洛清的身份偷的酒,不过还是瞒不过你母后,一眼就被她认出来了,为了让她保密,端茶倒水半月有余,可当真不易啊。”
母后当时还只是丞相之女,竟然能让身为公主之尊的姑姑,为她端茶倒水了那么多日,怎么感觉和记忆中的母后,不太一样?
“母后最为知礼,不过听姑姑你这般说,她好像与我见到的不同。”
“是知礼,也最狡猾。”
洛清喃喃道:“说好告诉我桃花醉的所有配方,却偷偷藏了一味不告诉我,所以我的桃花酒,就一直酿不出那个味道来!”
她无奈扶额,每次找林启音要桃花醉,还得好言哄着她高兴,才给那么一小壶。
想到酒壶,她急忙环顾四周,都没见到酒壶的影子,有些慌神道:“我的酒壶呢?可有看到?”
慕颜知晓她极宝贝那个酒壶,努嘴问道:“姑姑,那个酒壶就那么重要吗?”
洛清掀开被子,又看了一下旁边的柜子里头,都见不到酒壶的身影:“那是你母后赠我的,只有它了,它怎么不见了?”
慕颜心中咯噔了一下,原来,那个酒壶是母后送给姑姑的,难怪姑姑那么宝贵这个酒壶。
洛浔歪头,将酒壶从身后提溜了出来:“师父,你看这是什么?”
洛清一抬头,就看到洛浔忍笑,拿着酒壶在她面前晃了晃,拿起一旁的帕子就冲着她脸上扔了过去:“还给为师!敢拿为师取笑,想挨罚是吧?”
洛浔接过帕子,双手将酒壶奉上,调皮的冲她笑道:“不敢不敢。”
慕颜含笑看着洛清,心中纵有千般疑惑,想要问问她,可眼下战局,不是让她探知答案的时候。
反正知晓了洛清就是姑姑,姑姑就在她们身旁,往后时日还长,她可以再细细问之。
洛清是江湖高手,她的伤势很快就恢复的差不多了,从洛浔与慕颜那得知,上官晴被活捉到了离州城内,而她的另一个侄女慕宁眼下也在城中,她二人如今处境危险重重,她需得快些解决了战事才好。
她坐在主营帐内,目光深邃的看着眼前沙盘,整个人静的可怕,让站在一旁的洛浔她们都不敢吱声。
洛清靠在椅子上,单手端着茶杯饮着水,另一只手的指尖,在把手上不轻不重的敲击着,洛清这般模样,让那几个孩子都看得有些出神。
以往只觉得她性子随意不拘束,相处起来很亲近,可如今知晓了她就是韶卿长公主后,她们反而拘谨起来,举止规矩的就像是学堂里的学子般,一动不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