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邺定定的看着这幅画像,叹气抬手一挥,王闲便走至画像后面,摸着高台处的一处松动的暗格,往里一按,这高台画像的后处地砖,随着缝隙开始往两边挪开。
随着入口打开,里头出现了步步向下的阶梯,慕邺举着烛火,示意让王闲在外候着,他只身一人下了阶梯,走入那漆黑的暗道里。
昏暗阶梯的前端,渐渐有了亮光,慕邺内心紧张到不敢大气呼吸着,他脚下的步伐也变得迟缓了起来,直到眼前视线变得宽阔起来,映入眼帘的便是一身白衣的女子,正背对着他跪坐在一副高高挂起的画像面前。
那女子好像听到身后的动静,身子一颤不安的微微侧过脸来,等眼角的余光看清来人后,她又将视线转回到那副,手执一柄长剑,笑得温柔的女子画像上。
慕邺的视线停留在白衣女子身上,直到他抬头看到那副画像后,眼里闪过的恐惧,很快就被他的怒意掩盖了过去:“这么多年了,你还在想着她!”
“无论过了多少年,她一直都在我心中,就算你把我囚在这里一生,我都不会改变。”
女子冷冷说道,她缓慢站起身转了过来,那张与外头画像上女子一模一样的脸,重现在慕邺面前,让他不由的心间一颤,可当他听到林启音这番话时,心中的怒意陡然增长,疾步走到她跟前。
“韶卿已经死了!若非你执迷不悟欲要殉情,孤也不会将你囚禁在这里!”
慕邺看着她漠然的眼神,他双眼通红的想要伸手去握住她的双手:“阿音,孤哪里就比不上她了?为何你眼里只能看到她?”
他还未靠近,林启音便冷眼瞧着他,将身子往后撤了几步。
袖从慕邺掌中划过,他来不及抓住,他这一生都无法牵住林启音的手,连她的衣袖都抓不住。
林启音语气平淡,好似自己面对的,就是一个陌生的人:“圣上多年未曾踏足,如今怎么就来了?”
慕邺看着她的容貌,林启音虽年纪渐长,可她的容貌却还是这般好看美丽,慕颜更是像极了她年少时候的模样:“阿音,前段时间离州世族谋反,我们的颜儿,她竟会亲自带兵上阵,还大败敌军活捉张慎,这是她初上战场,便能大捷胜利,不愧是我们的女儿。”
林启音听到慕颜的名字,心中浮起思念之情,她有些无措的不知如何接话,思绪中一直闪烁着慕颜的模样。
她自从被慕邺囚禁在这暗室里,就再也没有见到过慕颜,不知她长大成人后是何模样,不知她这么多年过的好不好,开不开心。
骤然离了自己,她又是如何过来的?
如今这孩子,竟然还不顾自己安危,亲自带兵打仗了吗?
“就是…颜儿性子有时有些倔强,脾气倔的时候,在她身上,总能让孤想到她,颜儿身上倒是与她有几分相像。”
慕邺语气里带着些许愤然不屑,可林启音却蓦然冷笑了笑,看着他那副样子,她都知道这皇帝心里在想些什么。
“你就那么怕长璃吗?”林启音冷笑出声:“害怕到,怕卿安会成为第二个她?”
“卿安……”
慕邺似是被触到逆鳞般,手猛然掐住了林启音的脖子:“孤不想听到颜儿的这个名字,别以为孤不知道你为她取这个闺名是何用意,你盼着韶卿平安,你对她之情,就如此深厚?孤是帝王,她是臣子,孤哪里不比她好?”
“臣子?长璃…是先皇看重的皇储之人,是先皇想要册立的皇太女,若非长璃志不在帝王,就凭你也能坐上皇位?”
林启音能感觉到,慕邺因为她的话收紧了脖子上的力道,在她感到快要窒息的那刻,她努力将手够到身后案桌上的烛火。
火焰猛然灼烧着慕邺的手臂,他震惊的看着眼前,周身蔓延着怒意的林启音。
她手中烛火摇曳,照着她苍白清冷的面容,而她身后画像上的慕长璃,似在紧紧的盯着他。
慕邺望向慕长璃之时,不知是否视线恍惚,总感觉她此刻正怒视着自己,那眼中似乎隐约泛着杀意。
他被吓的往后退了几步,而林启音满眼不甘的看着他:“慕邺,不管长璃是何身份,你都比不上她。”
“林启音,你竟敢伤孤!”慕邺捂着自己被灼烧的手臂,将手中的大捷军报用力扔在地上,此刻军报的一边都已经让他揉碎了:“你别忘了,颜儿与林氏满门的命,都在孤的手上!”
林启音举着烛火的手颤抖着,她一直都被慕邺,用慕颜以及林氏全族的命做要挟。
假死醒来的时候,便处在这不见天日的暗室之中。
她多次想要在这里自尽,可慕邺说,若她自尽而亡,他保证会让慕颜与林氏第二日就到地府与她相聚。
林启音已没了慕长璃,她不能再没了慕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