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过她好像还没有决定要不要重开幽水堂呢。”女将把前菜摆到对应的位置,起身说道,“作为老顾客的我,自然是希望幽水堂能继续营业下去,但是对她一个女高中生来说,未免有点强人所难了。”
这是柳第一次听到相川由里的名字。
*
幽水堂是这条街上开了三代的杂货铺。
杂货铺只是它现在的称谓。传说它早期是一家香铺,靠着‘御用合香’四个字坐稳了镰仓香铺魁首的位置。
没有人知道它具体开了多少年,就算是周边最年老的住户,也只知道这里一共换过三位主人。
随着时代变迁,西方的精油、香薰蜡烛进入市场,消费者多了更加时尚快捷的选择,渐渐地用传统香的人就变少了。
在这种情况下,三代目相川东明为了挽救店铺颓势,几十年来第一次扩张了店内的商品品类。幽水堂也从一家香铺慢慢变成了专营和风制品的杂货铺。
在佛龛前给爷爷上过香,相川由里盘腿坐在和室里,百无聊赖地翻着爷爷留下来的手记,丝丝缕缕的白烟从面前的香炉飘出——她根据笔记配置的香饼正在缓缓燃烧。
此刻已经是深夜,她看了眼时间,决定今晚熬夜把手记看完。明天赶最早一班车回东京上课,在课业最忙的时候请了一周假。收到同桌发来自己座位的照片——那堆积如山的试卷看着可真是有点吃不消啊。
每个假期她都是回神奈川和爷爷一起度过的。但今年她国三毕业,爷爷特意嘱咐她在东京好好备考,寒假不用回来了。
如果她知道爷爷12月底因为摔了一跤而不得不住进疗养院,肯定会立刻休学回神奈川照顾爷爷。
想必正是知道这一点,她的爷爷才会叮嘱邻居和疗养院的工作人员,什么都不要告诉她吧。
然后就什么都错过了。
父母工作日程排得很紧,葬礼结束后就匆匆赶回东京。
“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收拾好香饼的灰烬,和佛龛中的照片告别。
*
夸张的笑声和富有节奏感的音效在车厢内飘荡。
相川由里皱了皱眉,寻着噪音的源头看去。
她努力分辨周围几个玩手机的人,到底谁是罪恶的源头。就听旁边有个女生冷冷地说道,“可以把你的声音调小一点吗,真的很吵。”
被指责的男子略显尴尬地看了看四周,见没有其他人附和对方,胆子也大了起来,打量着戴着耳机的女生说道,“戴着耳机还嫌吵,那你听力还挺好的。”
“就是因为你吵才戴上的。”
男子恼羞成怒地调大了手机的音量,“那你多听听。”
旁边围观的由里满头问号。对这种恼羞成怒之后的破罐子破摔表示不能理解。她刚要开口,就听噪音男接着嚷嚷道,“别人都没有意见,就你话多!”
“本来就不让公放啊。”制止他的女生情绪稳定得像个人机。
“那你去别的车厢坐啊!”噪音男声调越来越高,一副掌握正义的模样。
“你怎么不去?”女生嫌弃地瞥了他一眼。
男子看了看屏幕上的站名,嘴里念叨着:“好好好,我换个地方。”
起身下车之前,故意狠狠地踩了女生的脚。
迅速站到车门那里,拉开和女生的距离,嘴里骂骂咧咧的。
原来是到站了。
坐在一排座位最外面的相川由里偏头看了他一眼。在他临下车之前,佯装伸懒腰,藏在指缝间的锋利刀片从对方的裤腰狠狠划下。
刺啦——
伴随着对方下车的脚步,西装裤滑落在站台。
在他反应过来之前,地铁关上了车门;反应过来之后,执勤的警察把他带到一边,严肃地盘问起来。
俨然一副把他当做变态的架势。
*
“刚才谢谢你啊。”出站之后,由里被那个‘人机’女生拦下,对方自我介绍道,“我叫村崎英子。”
“相川由里。”
在村崎得知两人目的地的方向相同之后,热情表示要她一起走。
瞄到由里背后巨大的双肩包,村崎英子好奇问道,“相川小姐你是游客吗?”
“不,我刚搬来这里生活了。”由里摸了摸双肩包的背带,“这是不方便打包的行李。”
“这样啊。”村崎语气欢快起来,无比肯定地说道,“你会爱上这里的。”
少女的热情令人难以抵挡,但相川由里脑海中警铃大作,警惕地看了看四周,企图判断出面前的人是不是骗子、是否还有同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