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小艾以惯常的思路揣测。或者也有其他可能,比如萧龙渊就此放下执念,一心飞升,不管人与妖的事情了。当年洛神真人原和我宗在西荒斗个不休,后来两家就突然结成亲事了。不知道我们几宗有什么适合和亲的弟子,男女都是可以的。那对我们是再省心不过了。”
这个连颜掌门都黑的笑话,在场可没一个人笑。
小云真人交代穆真人,“莫语冰正领师兄弟在本脉祭奠陨落的师尊,你命她事毕后带神剑天外飞仙去道高一尺塔镇守,这几年莫让她出蜀山了。”
宇文拔都道,
“我的幕府有线报说,十日前魔高一丈塔在燕地渔阳郡,易水与北大海交汇处的乌云城墟出现。燕赵之地的六道妖国总管也把治下之民往北驱遣。这是要在那里筑堡长守的势头——明先生,这乌云城是什么来历,我从未听说过千年来它有什么名头。”
文明大典不假思索回答,
“是文明中世雄霸中土的一个胡族王朝,慕容氏的王都。经年乌云不散,迄今如此。”
“听起来这慕容氏倒是我宗慕容观天的亲家。”
“非也。慕容王族末时被国中叛将髯氏悉数杀绝,再无血裔留存。中土之后的慕容氏只是姓相似罢了。”
“没想到萧龙渊比我还通人类的历史呀,”宇文拔都说,“姬真人,看来萧龙渊不会安心修道,也不会考虑和我们宗门结亲事了。他是要在中土建立第二座妖京。”
“可惜在三年内,我们的大军无法远征乌云城。”
文侯道,
“三月战时我宗虽然用葫芦从数万里的西荒运粮,有财团牵头各行钜子制造军需,原来只求一战大破罗刹国。如今既然要持久鏖战,此事不能再来:葫芦可以载运,各种军械军粮却没法用法术变出,恢复中土百工事业才是正道。”
天波侯向文明大典道,“我奏请天子在中州一面丈田招工,一面更新政治,任用贤良,勒令朝中的贪鄙门人一律回山思过。也望云掌门、穆真人勿要宽贷这些不肖弟子。”
宇文拔都思忖了下说,
“天波侯,我把收复的河北五郡分三郡移你镇守,有这三郡缓冲你也不必担忧妖军一夜逼近帝都了。整训后的禁军还可以再往北反击。我设法在这三年能和南宫家把齐国公孙家拔除,如此我们就能从陆海两面进逼乌云城。”
文侯说,
“西北妖猿持有九州神铁,一直依违在宗门和妖国之间,三年内我们或者诛杀他,或者笼络他,绝不能让九州神铁落入妖国之手。”
清薇真人说,
“三年后天下道门盛会就要召开,算元功积攒,山河榜上必有不少金丹弟子成材,我们要助他们冲入元婴中层,好补上这役后正道的损失。使者,还请天子解除禁止满盈会结社之令,我们也要通过这管道把失陷在妖国的弟子赎出来。代价再高,也要承受,要让每个弟子性命道行都不伤分毫。”
姬琉璃赞同,“萧龙渊在年前向我们传话,他也要在三年后办个万妖大会和我们道门大会打擂台。这次大战后,不知道这天下小派旁门有多少修士摇摆,我们不能连自己弟、子、的、心、思、都、冷、了。”
他振身而起,拍着我的肩膀,向云、穆二人道,
“原剑空既然把萧龙渊的情形说得如此明白。剑宗的道友就行个方便释放他得了。清薇真人、小艾还有我,都是赦免他罪过的意思,不是我们袒护门人,死者不可追,生者可以努力。原剑空三年后还能为二次讨伐萧龙渊出力。使者您以为呢?”
文明大德道,
“这原来就是天子托学生传递的意思。”
琉璃笑,
“七人会既然有四票。其实我们可以直接领人走了。我们还要琢磨如何驱除原剑空的三尸神。我还请剑宗道友稍微对我宗的门人提个处分的建议,实是对你们的尊敬了。”
“原剑空虽然说了些萧龙渊的情报,但也未必是真,还需要其他管道的消息验证。单凭他一面之辞就定下方略,七人会实在鲁莽!更何况,焉知你们昆仑没有事先把萧龙渊的情报悄悄传递给原,让他在七人会上吐出赎罪……我看实在蹊跷。不是本真人纠缠不清,我实在是为了宗门,要向文侯和此人问个明白——你们是如何能目睹萧龙渊与天落真人大战的,我实在担忧有人早和萧龙渊勾结起来了呀。”
穆真人一幅神色不甘的模样。
我想骂他翻脸无赖,但还没有等我忍不出说出,本来安静的偏殿外却响起了熙熙攘攘的人声。一群白衣丧服之人居然闯入了堂内。领首的中年男子向我戟指,
“你就是杀了我子未央的原剑空吗!听门人们讲,当日天落掌门就要把你当场正法,哪个人敢说他无罪的!没有以血还血,我全唐门可不和他罢休!”
第245章 危机(五)
我淡淡望他一眼,那中年男子才是元婴下层。群情汹汹的十余人有三个金丹,余人都是筑基。既然都服唐未央之丧,来人想必都是唐门族中面上的厉害人物。
这一月来领首男子不赤膊上阵,凭那些人是突不入樊无解防线的。我如果渡过这一关回到昆仑,凭这领首男子是再也奈何不了我的。
“我正是昆仑弟子原剑空,望师伯节哀顺变。误害令郎,我也深深悯伤——”
“云掌门,何不将这妖人拿下!开宗以来,哪有妖邪斩杀了我们剑宗门人,还敢面不改色地在我们剑宗堂上振振有词的!”
那男子径直打断我的说辞。
但云昊明没有从蒲团起身。七人会的其余六人也都是没有动静。姬琉璃打了个哈欠。
“贵宗云掌门想必也知会过您,此后一切大事都由七人会定夺。方才七人会已明确许我戴罪除魔。”
我继续说道。
在旁窥伺的穆真人却陡然插了一句,“玄感师弟,我亲眼见证,这原剑空罪愆之事,七人会尚是四票对三票的僵持不休局面。”
“穆真人不懂世人议事的规矩?四票对三票怎么是僵持不休,难道天下的事情除了全票一致的全不能算数?”我回头驳他。
“你这个昆仑弟子,怎么敢当面污蔑我宗的真人!”
唐玄感背后走出一个义愤填膺的唐门金丹子弟,一把把我推搡倒地。一股摧心掌的阴柔掌力透入我体内,我虽然真元受禁,消去这样的掌力还是如振飞蝇。但心念一转,由着摧心掌渗透在我脉上,然后把三尺长的血吐在剑宗一尘不染的议事堂上,淌到剑宗三人的蒲团之前。
“这位师兄今日打死我后,日后也望用您的摧心掌多打死几个萧龙渊,”我细如蚊声道。但在场的哪个修士会听不见我的话呢。
天波侯郭子翰向唐玄感呵斥,
“唐门主,你分明知道这里是宗门议事的重地,却带些没有资格的人入殿,还弄污了宗门,你心中没有七人会?不怕云掌门的处分吗!你们冲堂的事情,门主有门主的处分,门人有门人的处分!”
唐玄感身后十余个门人不知所措,被郭子翰的神威吓得纷纷后退,一下子遁到了议事堂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