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昨天路二爷打电话给自己,他都快忘了这桩陈年旧事。
“怎么推脱?人家这么多年,又不要钱又不麻烦我们,就这一个条件,若是我们言而无信,别人会怎么看我们!你爷爷在天之灵会对我们多失望!”
苏媛玲咬了咬下唇,她知道自古忠义难全,可看着坐在沙发上,隐忍不语,青筋暴起的儿子,更是心疼不已。
他还这么年轻,和一个傻子在一块,这辈子都毁了。
喻焕和爷爷感情不深,从小在城里长大,偶尔才回乡下,他见过路二爷一家子,长得都不大好看,虽然不知道那小傻子长什么样,记忆里,他总是被妈妈抱着,话都不会说。
“我不管!反正我不娶,如果你们非要逼我,我就死了算了,大不了还他们家一条命!”
喻焕年轻,心智不成熟,面对自己不愿意的事,怎么也不肯低头。
他本就没想过这么早结婚,身边的朋友同学都忙着创业工作,若是让他天天在家,守着一个傻子过一辈子,他真的会疯掉。
“天励,你就想想办法吧,大不了给点钱给他们,你总不想咱们这个家就这样散了吧?!”
苏媛玲泣不成声,本就清丽的容貌,和喻天励伉俪情深,从来都没求过他什么,陪着他从无到有。
喻天励心软了,叹了口气,大不了自己就当这个罪人。
“过段时间,咱们回一趟乡下,正好是河伯娶新娘,咱们就去跟二爷商量一下退婚。”
只要他们愿意退婚,不管是要多少钱,他都愿意给。
——
“咕咕咕”
路明霜拿着一小盆饲料,站在鸡笼外面撒,这些都是刚孵出来的小鸡,每天叽叽喳喳的,闹腾得很。
唯独中间站了只仰着胸脯的公鸡,头顶着鲜艳的鸡冠,它不爱打鸣,平时也只是跑到跟前吃点饲料,其他时间都是缩在家里。
隔了一会,路二爷从外头回来,面色阴沉,手里还拿了一个红包,关上门后,转身往厨房走去。
“爷爷,怎么了?”
路明霜好奇询问,只见爷爷从厨房拿出一把菜刀,又将鸡笼打开,将那只公鸡领到跟前,公鸡似乎感应到自己的命运,立马挣扎,发出凄厉的叫鸣。
“嚓!”
一刀下去,见血封喉。
公鸡没了动静,路二爷这才开口。
“对门的黄婶子,今天被人发现在河里。”
救上来时已经没了气,发白发肿,浑身都湿透了,冰凉凉的。
路明霜微怔,他记得那个人,个子很矮,习惯佝偻着走路,人很善良,见他们爷俩不会做饭,时常送些饭菜过来。
这也太突然了,路二爷说,在他们村,若是离奇死亡的,必不能用寻常的埋法,他们会心生怨气,所以得用公鸡血和朱砂融合,将血用墨斗和钉子封住。
“晚点你过去帮帮忙吧。”
黄婶子只有一个女儿,嫁去城里,一时半会回不来,只能由村里人先操办她的葬礼,选定时间再由让女儿牵头入土。
“嗯嗯。”
路明霜一把将鸡饲料全撒在地上,小鸡全都围上来,不知饥饱。
等他去到那,几个人围在门口,他挤了进去,看见一张木席子,上面躺着的正是黄婶子。
灵堂是早上临时摆的,有些简陋,黄婶子家里条件不是很好,大厅中央摆了八仙桌,一张当年交给村委会的,几十年前的证件照,换成了黑白色,也就成为了她的遗照。
爷爷还在赶制棺材,他们只好将她停放在木席子上。
“我估计是水鬼吧,不然那条路黄婶子走了四十多年,怎么可能会摔进去。”
黄婶子是本村人,嫁的也是本村人,所以对村子的路很熟悉,曾经还尝试过夜半挑着担子回家,也是毫发无损。
“就是啊,她水性这么好,若不是被水鬼扯住脚,肯定死不了。”
一群人叽叽喳喳,对着黄婶子的遗体讨论,没有人为她的死感到悲哀,而是一门心思想知道究竟是什么东西作怪。
他们看见路明霜走进来,有些惊讶这人是谁,长得过于精致。
见他给给黄婶子上了三炷香,突然想起他就是路二爷的孙子,唏嘘道,“小霜,是你爷爷叫你来的?”
路明霜抿了抿唇,点点头,随口应了一句。
“嗯。”
“都长这么大了,娶媳妇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