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想起之前在宗门听到的线索,秦朔不解道:“可师弟他们说,白毓和我相处的时间不过四年,怎么会追溯到……”
“白毓熬了近百年才到外门,但还是见不到你的面,直到一次金池聚会意外碰到道化掌门,阴差阳错拜入门下,同你成了师兄弟。”
宋晚尘停顿了一下,又继续道:“他本以为能借此机会叙旧,却没想到见面的第一眼,你就装作完全不认识他,不但明里暗里给他使绊子,还污蔑他坏了你的名声。”
秦朔到这里已经听不下去了,他呼吸紊乱,慢慢捏紧手中的茶杯,像是求证那般望着宋晚尘:“这么说,从前真是我对不起他吗?”
“不,”宋晚尘握住他逐渐冷下来的手,用掌心的余温捂热,试图安慰道:“他经此一劫,不能全怪在你身上,也有我的错,要承担也是你我一同承担。”
“你说的承担,该不会就是……”秦朔忽然明白他之前所说的歉疚是什么意思,先前的怀疑也一一解开。
难道宋晚尘要他替小师弟顶下偷盗灵器的罪名,就是因为这段往事吗?
“修仙之人最容易被业力干扰,因此滋生心魔。”
宋晚尘捏紧他的手,认真道:“阿朔,我不希望你哪日想起从前的事,被这段过往困在其中迟迟无法突破。他们都不在乎你的将来如何,只有我在乎,只有我想为你争取,你明白吗?”
“我……”
秦朔迟疑地看着宋晚尘的眼睛,心里不知该不该相信这句话,身体却先一步做了决定,不再排斥对方的靠近,甚至慢慢回握住他的手,越来越紧。
窗外的天色随着房内私语声渐小暗了下来,远处巷落的地下入口却亮起灯笼的光。
直至夜深,客栈静默无声,众人皆入梦乡之时。
大堂挂着字画的墙后,隐约传来拍门的声音。
一下又一下。
砰——
砰——
第50章 泣血珍珠(六)
清晨的鸟鸣伴着阳光透进屋里, 不过三两声,便让睡在床上的秦朔皱了皱眉, 习惯性翻过身,用被子蒙住脑袋,窝到墙那边继续睡,像是刻在身体里的本能。
记忆里他似乎也是这般贪睡,模模糊糊有个印象,每回上早课的时候都要人喊才能勉强起来。在弟子居是宋晚尘喊, 宋晚尘走后是风熙喊,搬去清宵殿后是师尊喊。
如今能放松的机会不多,能抓住的,也只有这不做噩梦的一小会儿而已。
秦朔太没有安全感, 要抱着枕头才能入睡,但记得谁说过这样不好,又乖乖松开了手。他贪恋被子里的温暖,可还是在意识清醒过后深吸一口气,逼迫自己从中起身。
而当他睁开眼时, 却被面前的景象怔了一下, 发现昨晚临睡前保证不会上床的宋晚尘,居然真的抱着剑靠在门边守了一夜。
看着宋晚尘倚靠在门边闭目养神的样子,秦朔翕动着唇,想喊却没有喊出声。
他记得昨日和宋晚尘说过的话, 结合上次在乌镇经历的事,不禁怀疑是不是自己错怪了对方。
仙门大会那晚发生的一切, 是不是只和“任务者”有关呢?
秦朔不能,也不敢肯定,只知道照目前的情况来看, 除了师尊以外,宋晚尘是唯一一个能站在自己这边的人。
他想尝试信任,心里却犹豫要不要把蛊虫的消息也一并袒露,可还不等开口,耳边便传来那声熟悉的呼唤:“阿朔,早。”
秦朔抬头看去,发现宋晚尘的目光正停留在他的唇上,轻笑着:“你看,我说得没错吧,一晚上就能消肿。”
言外之意令他耳尖烫得通红,却故作镇定地移开视线,忽地瞥见盖在被子上的外袍,不觉一愣,下一秒便听宋晚尘道:“两极城寒气重,这是我从长绝峰带来的,起来穿上吧,夜里听你咳嗽了好几声。”
秦朔一眼认出这是宋晚尘之前常披的御风袍,是修仙界少见能穿在身上的灵器,纳闷道:“我咳嗽吗,不应该吧,上次生病都是辟谷之前的事了。”
“修仙界灵气充沛,自是能抵挡生老病死的外界因素,但如今我们身在凡间,多多少少会受些影响。”
宋晚尘走到近前,动作熟稔的帮他穿衣裳,仿佛回到最初在无情宗上早课的时候,边系衣带边认真道:“就像上次在乌镇一样,灵气于我们,就是水于鱼的存在,哪日你彻底失去灵气的庇护,形同凡人之时,就该知道其中艰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