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开以后,红光与烛火相互辉映,比恶臭更浓烈的是里头的腥味。只见周围的柱子上都用铁链捆着或腐烂或呈白骨状的“人”,血块掉进下方比铁锅还要大的珍珠蚌嘴里,掌柜背对着他们,正用小刀割昨日那位醉酒客人的肉,丢给密室里最大的珍珠蚌。
密室半湿半潮,踩在脚下的不止有泥,还有数不尽的血水,咯吱咯吱的响声听着难受。
“上批货还是太次了。”
鲛人小二领着杂役将秦朔捆在最近的柱子上,转头便听到掌柜抱怨:“三四个加在一起,才产一袋珍珠。”
边上的袋子满了一半,里头的珍珠不十分红润,多以粉红为主。
“偏偏这珍珠蚌只对凡人的血肉感兴趣,”掌柜将匕首随手一扔,看着半袋珍珠叹气:“刚产的这批货不行,和真正的鲛珠比起来,差得不是一星半点。”
鲛人小二打开袋子看了看:“这颜色……别说血玉珍珠了,就连白玉珍珠都够不上。掌柜,地下坊还在催,说月底至少要交五袋,到时候怕是不好交差啊。”
“不好交差也得交差。”掌柜语气沉重:“我们多送一袋,地下坊的墨鲛就少一袋负担。月底之前,再弄几批人下来就好,先把今晚的珍珠蚌喂饱。”
可话音刚落,他和鲛人小二便发现方才还被绑在柱子上的秦朔不见了,后方顿时传来杂役惊恐的叫声。
回头一看,本该昏迷的秦朔正用匕首抵着杂役的脖子,压低声音威胁:“别乱动,你的脖子不一定有这把刀硬。”
这情形完全在掌柜的意料之外,他退后两步,一个你字还没出口,就看到秦朔如炬的目光射了过来,“这种下三滥的事,你们干多久了,载我们过来的马夫也是一伙的吗?”
“客官,您这是说的什么话,我怎么听不懂呢,”到了这一步,掌柜仍在狡辩:“两极城不是我们逼您来的,客栈也不是我们逼您住的,何来下三滥一说?”
眼见守在暗门的打手在他们说话间提着刀过来了,掌柜立刻抄起墙上的火把,趁秦朔还没反应过来扔了过去,“抓住他!”
秦朔迅速躲开,将匕首往前一甩,直直扎入其中一个打手的大腿,惨叫一声跪在了地上。暗门涌上的打手却越来越多,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
可就在他们逼近之时,后方的铁门却砰的一声被踹开了。
只见宋晚尘和江越将方才看守的杂役扔到地上,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把刀放下。”
不同寻常的强大气场让在场众人都战栗了一下,前头的鲛人小二则倒吸一口冷气:“你们……是故意的?”
“比起这个问题……”
秦朔一脚踢开挡在面前的打手,用灵力收回地上的长刀,转眼横在掌柜脖间,动作行云流水,“我更想知道,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眼见掌柜都被挟持了,余下的打手更不敢动,受形势所迫,不得不放下手中的长刀。
“你──”
掌柜被刀光刺了眼,深吸一口气道:“有话好好说,何必舞刀弄剑,你问什么我答什么便是。”
秦朔看向周围绑在柱子上的白骨,还有地上不断张合的珍珠蚌,慢慢压紧掌柜的肩膀,冷道:“你把过路凡人抓到这里来喂珍珠蚌,就是为了养血珍珠?”
听到这话,鲛人小二想插嘴,却被掌柜眼神制止,转而道:“这么说倒也没错,但问题不出在血珍珠,出在地下坊。”
宋晚尘来到秦朔身边守着,盯着掌柜道:“你是想说,这些事都是地下坊逼你们做的?”
掌柜低下头叹气:“上边要求采珠,且一定要血玉珍珠,也是两极城最为珍贵的红色鲛珠。寻常鲛珠多是王城专用,这已十分难得,更不用说要鲛人泣血才能得到的血玉珍珠。”
秦朔从中猜出原委:“血玉珍珠难得,所以你们串通地下坊以次充好,将寻常的血珍珠混进要上供的血玉珍珠里?”
想到青丘正代管两极城的采珠事宜,他眉头渐紧,不知狐狸对此知不知情。
倘若这事有一日被捅出来,让青丘或是皇都知道,狐狸作为代管城主,肯定逃不开罪责。
“这都是地下坊的主意,和我们无关!”
掌柜喊道:“冤有头债有主,你们若要追查到底,就去找地下坊算账,我们也是受人所迫啊。”
对面的江越嘁了一声:“都快把半个客栈的人杀完了,还说是受人所迫,地下坊是主谋,你们就是从犯,分什么罪轻罪重啊?”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