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晚尘却不答,沉默得让人觉得可怕,他先是用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眶,而后转过头,不知在看谁,又回到原本的方向,声音低到发闷,颇有几分自嘲之意:“我看不见了,是不是?”
秦朔屏住呼吸,不知该怎么回答,只能沉住气,尽力安抚道:“这不过是暂时的,等到了皇都,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不用瞒我。”宋晚尘轻声道:“没什么好瞒的,不就是看不见吗,再坏能坏到哪里去。”
他出乎意料的冷静,似乎并不在意的样子,真是让秦朔松了一口气:“你能这么想就好,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以为我会像从前那样跟自己置气吗?”宋晚尘身体不断往前靠拢,摸索着抓住秦朔的手,越抓越紧:“只要你还在我身边,就不会发生这种事。”
秦朔知道他心里还是不舒服,只是骨子里不愿示弱,便顺着这话往下接道:“放心,不管之后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丢下你的。”
这是安慰,也是保证。宋晚尘听进去了,因此松开了手,应道:“走吧,我们出发。”
外边风雪渐小,江越的马匹还在不远处等着他们,事不宜迟,秦朔纵身上马,又将边上的宋晚尘拉上来,扯住缰绳,对身后道:“抓紧我。”
“驾──”
雪域灵马仰头长啸一声,在缰绳的鞭策下向前一跃,浑身的皮毛刹那间化作白焰,融入茫茫大雪之间,追上前方的那抹残影,一转眼的工夫,便一前一后消失在远处的尽头。
马背上的寒风远比行走时尖锐,秦朔拽住的缰绳的手冻到青紫,几乎快没有知觉了,他咬紧牙关,强忍了下来,跟着江越的马匹往前走,希望能尽快抵达皇都。
风雪多半被秦朔挡下,身后的宋晚尘情况比他好得多,搂在腰间的手却不知为何越来越紧,将他勒得生疼,“阿朔,到哪儿了?”
这已经是秦朔第四次听到这个问题,不免有些无奈,但还是尽可能耐心地回答:“就快了,前面就是雪域尽头,过了河就到了皇都边境。”
“好……”宋晚尘只是应声,仍旧搂着他的腰身不放,指节用力到泛白,却不愿细说自己的担忧。
江越骑着马在前方开路,显然对此处的地形十分了解,绕开可能会塌陷的小路,朝逐渐浮现在眼前的护城河踏去。
河的另一头,便是以繁华著称,连接凡间与修仙界的主城——皇都。
皇都分为外城和内城,外城允许凡人进入,内城则是权势的象征和修仙之人才有资格踏足的地方,闲杂人等,轻易进不去。
眼下他们看到的城墙,便属于外城,但也不是寻常的城镇可以比拟的,多少人挤破了脑袋,想进都进不来。光是外城就有两条灵脉的使用权,更不用说内城真正的掌权者。
秦朔所骑的灵马在护城河边停了下来,不再前进,他正疑惑时,忽然听到不远处的江越喊道:“秦兄,下来吧,它们生活在雪域,只能送到这里,我们直接过桥就行。”
三人一齐下马,朝护城河边的石桥走去,煤球从江越的兜里跳下来,恢复原本的大小,欢快地往桥上跑去。
秦朔身上虽也没好透,但看到宋晚尘环视四周却根本找不到方向的样子,还是强打起精神,牵紧他的手道:“晚尘,跟着我走就好。”
江越见这情形,撇了撇嘴,独自走在前边自言自语,像是在发牢骚,只是不知说的什么。
从桥的这头到桥的那头,临到城门时,丹田里凝滞的灵力仿佛被无形的手松开,再度运转了起来,正在一点一点恢复。
看样子,他们已经离开雪域境内,不再受阵法限制了。
秦朔心下一松,正打算用灵识问宋晚尘灵力有没有恢复,耳边传来江越的声音,“秦兄,你们先在这儿等等,我去租辆马车过来。”
他看着江越的身影向过路的马车走去,想到宋晚尘还不能视物,租辆马车也好,总比漫无目的的走路要强。
身侧的宋晚尘忽然松开他的手,指尖的银丝层层向上环绕,灵力已充沛到一定程度,可眼眸还是灰蒙蒙的,怎么试都没用,连带着周身的气压也低了下来,“还是……看不见。”
秦朔转头看去,才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发现宋晚尘的银丝已经缠满了手,正不住地往下滴血,忙用灵力制止:“你这是干嘛?”
指尖的银丝被灵力收回,宋晚尘仿若听不见他的话,只是不住掐着掌心,“阿朔,我看不见你……”
“我就在这里,就在你面前。”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