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多虑了。”
连昭合上折扇,轻敲着桌面:“道化掌门是最宠爱他这个徒弟的,之前闹出的事端,都是在他闭关之时发生的,若是他在,决计无人敢对秦朔做出这种事来。”
莫鄞抿了抿唇,他这两日也听过类似的风声,只是不知其中真假:“道化掌门,真有这么疼爱君后?”
“说是疼爱……也不尽然。”
连昭用折扇撑着侧脸,回忆往昔:“我还从未见过这样在意弟子的师尊,在意到……连秦朔和谁说话,和谁亲近都要在他眼皮底下,这两百年,只要是秦朔的事,无论大小,他都亲力亲为。和寻常师徒比起来,这样的‘疼爱’,似乎有点过了。”
“我不明白。”莫鄞对此半信半疑:“如果他真的疼爱君后,为什么不在出关之后替君后撑腰,反而启用护山大阵?”
连昭拨弄着折扇的吊坠,想到小狐妖从皇都带回来的消息:“我听说道化掌门这次闭关心脉受损,昏迷不醒,需要玄光剑的一魂一魄为引,唤回神志,想来,秦朔此前和宋晚尘百般周旋,也是为了这件事。”
莫鄞道:“这样说的话,道化掌门苏醒,是不是说明君后想做的事已经成了一半,可护山大阵的事,还是说不通。”
“确实有蹊跷,无情宗这两日也不曾传出消息,与其说是为了让道化掌门安心静养,不如说是为了掩盖秦朔的存在。”
连昭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去一趟无情宗,他将青丘王印押在桌上,同莫鄞道:“莫首领,青丘的事还未谢过你,若不是你与蛇族相助,狐族也不能这么快拿回青丘,此番恩情,连昭没齿难忘。如今,我虽暂任昆仑护法一职,到底初来乍到,不能服众。去寻秦朔的事,还是交给我吧,你留守昆仑更为合适。”
莫鄞皱眉,将王印退回:“你不必谢我,这是君后的命令,我不过听命行事。”
“我知道,你是忠心之人。”连昭抵住王印,重新放回原来的位置,“王宫遭遇变故以后,我无牵无挂,唯有青丘需要惦念而已。这一生,除了追寻看不见摸不着的梦之外,再没有让我执着的东西了,也是因为梦,我让他落得如此境地。我欠他的,我要还给他,所以不管前路如何,我都能毫无顾虑地走下去。”
“难道只有你能去救君后,我就不行?”
“不是不行。”连昭笑了笑:“你这样忠心的属下死了,他会伤心,换成我,就不用看他掉眼泪了。”
末尾的话极轻,令莫鄞怔了一怔,看向他的眼神格外复杂:“你真要一个人去无情宗?那里的护山大阵不是一般的阵法,足以让渡劫期的妖族神魂俱灭。”
连昭早在百年前听母后说过,仙门护山大阵对妖族来说是多么恐怖的存在,就算能侥幸潜入,也难以顶住巨大的灵压,最好的下场也是七窍流血,用原形逃出大阵范围之内,终生不得修行。
“也不是第一次去了,我有分寸。”
连昭用折扇沾水,在桌面画出无情宗的地形,“这里我比你熟悉,也能更快找到他的位置,如果能带他全身而退,那自然好,如果不能,我会用狐灵分身传递消息,不管之后出现什么情况,你一定要赶到我画的这个位置,接他回去。”
画圈的地方被莫鄞记在心里,他看了眼连昭。而后点头,说了声:“好。”
*
是夜,连昭来到山门。
他隐去妖力,化为原形潜进无情宗。
这里还和从前一样,连长廊的风铃签都没有变过,只是越来越重的灵压,让连昭在寻找的过程中感觉五脏被挤压的痛楚。
他知道自己不能在宗内待太久,最多不能超过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后,他就必须从这里出去,休养半日才能再来。
藏器阁门前还有守夜的弟子,是连昭之前看过的面目,瓦片踩动的声响让底下弟子抬起头,却只看见月下一闪而过的影子。
这样的景象常有,多半是鸟兽。
守夜弟子见怪不怪地移开视线,看着远处仍亮着的清宵殿,碰了碰同伴的胳膊,小声说:“这两日,有人去拜访大师兄吗?”
另一名弟子摇头:“谁敢去,他可是昆仑回来的人,就算有人想去,也得掌门点头。大师兄也算是奇人了,他是第一个被师门除名,又被重新记入名册的弟子。”
“听送药的师弟说,他不记得之前的事了,乌金长老也让我们不要多言。”守夜弟子说到这里,忽然顿住了:“不过……他是因何回到师门的来着,我怎么想不起来?”
“我也记不清了……大概,是因为掌门?”另一名弟子倒很乐观:“也不重要了,掌门能出关就是好事。”
守夜弟子点头,又像是想到什么,神情变得有些古怪:“之前白师兄是不是说过,只有祭出玄光剑的一魂一魄才能唤醒掌门。”
另一名弟子不明其意:“是啊,都是因为大师兄把玄光剑带回来,掌门才能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