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不想杀了他吗?」
「你最恨的就是大师兄了,他杀了风熙,也想杀了你。」
「你要回家,你要离开这里,就必须杀了他。」
厅内弟子还在说笑,冷不丁听见一声巨响,都被吓了一跳,往声音那头看去,愕然发现付恒生生将手放进烫热的茶水中,极力忍耐疼痛,直到面容扭曲都不愿抽出来。
“付师兄,你这是做什么?”
坐他身侧的弟子赶紧过来帮忙,等手抽出来,皮肉早就被烫得发白,付恒却看着自己的手笑了,模样极为渗人,“找到了……我,找到办法了。”
其他人面面相觑,都不知他这话何意,哪还有闲聊的心思,屁股都从位子上起来了,“付师兄,你别这样,万妖塔死了不少人,我们知道,可你也得顾着眼前不是?原想在这说会儿话再走,现在看,还是算了吧。这个时辰,白师兄差不多到东院了,师兄师弟,你们可要一起?”
木师弟和阮师弟对视一眼,决定同他们前去,而所有人走到门口,却发现付恒还在原位,忍不住出声提醒:“付师兄,你不去吗?”
付恒用那只受伤的手握住木偶,摇了摇头:“我累了,你们去吧。”
付恒不愿同行,他们也无法勉强,虽然木师弟和阮师弟也有犹豫,但看了眼他过后,最终还是没有留下来。
一行人前往东院,那道熟悉的身影已经在房中等候多时。
听到付恒身子不适,所以未能前来,白毓倒没多惊讶,只是微微一笑:“付师兄才从万妖塔回来,看过那么多同门死在面前,一时接受不了也是正常,我们应当多体谅他。”
闻言,周围弟子皆感叹:“白师兄还是这么宽宏,真让我等佩服,比那个假仁假义的大师兄强了不知多少倍。”
只有木师弟和阮师弟夹在人群当中,没有作声。
“诸位师弟过奖了,我这次过来,其实不只是为了叙旧,是有件事想同大家说。”白毓关上房门,不透一丝光亮,走到桌边,一杯接一杯为他们倒茶,“是关于大师兄,也是关于万妖塔的事。”
在场弟子望向彼此,都不知他要说的是什么,于是开口:“白师兄,但说无妨。”
“不知诸位是否知道,大师兄瞒着乌金长老随我一同前往万妖塔的事。”白毓将茶杯先递给木师弟和阮师弟,抬眸看了一眼,眼神的深意让两人接过茶杯时手不自觉一颤,“木师弟和阮师弟一定知情,有的师弟也许认为,大师兄此番是为赎罪而去,其实不然,他是假借保护我的名义,假死脱身。”
“什么?”
这消息一出,立刻引发了躁动,周围弟子惊愕地看着彼此,都没想到会有这样的事,“可是,这怎么可能……大师兄他,分明还在师门。”
“如今你们肉眼看到的,不过是他用精血养成的木偶。”白毓笑道:“不然怎么解释,他为何能同时出现在两个地方,并且,毫不记恨你们当初对他做的事,还像从前那样照顾你们,以大师兄的性子,怎么可能做出以德报怨的事,原因只有一个,现在留在师门的,根本不是大师兄。”
木师弟和阮师弟对视一眼,似是有话想说,却被白毓拍了下肩,那双眼眸穿透而来,令他一瞬止住了声音。
“木师弟,你也看到了吧,大师兄在万妖塔那晚做了什么。”白毓的手在他肩头按地方越来越紧,唇角依旧带着笑意:“他假借赎罪之名,骗我同往万妖塔,说好会保护我,却在妖族袭击当晚弃我而去,我好不容易从险境逃生,却发现他早已不知所踪,想来,是又回到昆仑,做他的君后去了。”
“岂有此理!”
不等木师弟回应,其余人已将秦朔的罪行确立,恨恨道:“早就知道他不会悔改,掌门却一再宠溺,不许我们多嘴,这下好了,他的真身跟着妖族回去了,却把个假货留在师门,也不知会不会有后患。”
“这也正是我想说的,那木偶如今就在师尊殿中,日夜相伴,被师兄精血养育,自是与他的分身无异,安分守己也就罢了……若是对师尊起了歹念,又或是,对无情宗动了心思,我们……岂不是万分被动?”
白毓的话让众人心中既惊又恐,忐忑道:“这可如何是好,掌门不许我们接近大师兄,也不许我们叨扰他,就连乌金长老也听掌门的,我们就算想说,也没机会啊……”
木师弟在暗处扯了扯阮师弟的衣角,两人对上视线,阮师弟微微摇头。
“办法,也不是没有。”白毓倒完最后一杯茶,举起来,面对着他们,“只看诸位愿不愿意做了。”
其余弟子哪有不应的,自然道:“白师兄,你说。”
“师尊既不愿意处置师兄,我们只能用老办法,让火再大一点,知道的人再多一点,最好能传到乌金长老的耳朵里。”
白毓抚动腕上的锁仙镯,微笑着说:“这样,就算师尊不想管,乌金长老也不会放任一个‘假大师兄’去伤害师尊的……”
房内议论渐小,焚香的气息沿着缝隙透进窗户。被称作“假大师兄”的身影静静靠在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