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不一样?
我本想问陆师姐,可话到嘴边,偏又吞了回去,也许是此刻的陆师姐,让我想到了当年那个面无表情站在我面前,一下接着一下打我手板的陆师姐。我像生下来就会走会跑的羚羊小麂,凭借本能嗅到危险的气息,总会选择逃避和躲藏。
陆师姐替我敷完药,轻轻吹了吹我的手:不要沾水,三两日便会好的。。
我紧张的蜷起手指,很生硬道:多谢陆师姐,让你费心了。我老是让你费心。
有吗?
有,当然有,其实
我犹犹豫豫,权衡着该不该继续做无赖,就在这时,一旁的陆师姐忽然开口道:我为你费心,怕也是白费心。
怎么会。我不假思索的反驳,重复,强调:怎么会呢陆师姐。
如若不然。陆师姐似乎叹了口气,而后才不紧不慢地说:为何时至今日,你仍待我这般疏离。
陆师姐这三言两语,简直令我有些心惊肉跳了。我努力回想这两日自己做错什么事,说错什么话,让陆师姐误解我待她疏离。
润青?
我想不到,又不知该作何反应,脸颊逐渐滚烫,甚至口干舌燥,只好无力又苍白否认:陆师姐我没有。
陆师姐轻笑了一声,语气也跟着轻快起来:你自己听听看,你唤我什么,难道不生疏吗?
我怔愣片刻,终于意识到陆师姐是同我玩笑,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而后竟冒出了些许如获大赦,劫后余生般的欣喜。我将蜷缩起的手指缓缓舒展,看着陆师姐,忍不住笑起来。
小舟。我说:以后我唤你小舟好吗?
85.
寒川的永夜结束了,太阳升起,积雪消融。
一望无际的旷野仿佛被蛛网所笼罩,是闪烁着银光的涓涓细流逐渐汇入冰河。
我在幽禁之地的第一年整,遇到了一个百年难遇的温暖春日。我不敢耽搁,趁着晌午日头最足的时候,将陆师姐送来的枣树苗栽到窗下。
怕今日骤冷,又怕明日起风,我思虑再三,给枣树苗裹上了一层褥子,四周围上了一圈木板,夜里便如养育孩子一般守在它旁边,设法为它驱寒取暖。
就这样过了一阵子,枣树苗原本有些枯黄打卷的叶子渐渐翠绿舒张了,成为寒川千百年来的第一抹春色。
我望着它,一会难以言喻的满足,一会为明年永夜的严寒忧虑。
有时也会想到玹婴,不知道她如今怎样了。
我曾经像盼着这枣树苗好好长大一样,也盼着她能好好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