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悲雪让内监带路去取,正巧了,那诗集就在东室之内。赵悲雪自从搬入紫宸殿入住之后,便一直住在东室,东室一大面墙做成了百宝阁,上面堆放着简牍与诗书,赵悲雪对这些劳什子不感兴趣,便从来没碰过。
内监精准的找出来,擦拭上面的尘土,热情的说:“赵皇子请看,便是这个。”
上面写着——于天佑二十年,腊月初三作。
还有齐王太子的署名。
“梁……”赵悲雪分明看到了三个字,齐王太子的名字,分明是三个字,绝不是两个字。
可是……
唰——
诗集一瞬间发生了改变,齐王太子的署名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写着——梁缨!
赵悲雪揉了揉眼目,还是梁缨无错,可方才他分明看到了三个字。
赵悲雪将诗集收起来,环顾左右,说:“小皇子在何处?怎么没听见小皇子的声息?”
内监奇怪的说:“小皇子不在东室啊,兴许是被君上亲自带着罢,老奴今日都未曾看到小皇子。”
小宝宝自然不在东室,他正在太室之中,因为他就是梁缨。
赵悲雪奇怪,他刚从太室退出来,没看到小皇子,难道睡得正香,所以没有出声?
赵悲雪又等了一会子,眼看着半个时辰都过去了,不知道梁苒和梁缨有什么要说的,竟然说了这么长时间的话儿,梁缨一直没有从太室出来。
孤男寡男的,再者,那个梁缨体格如同一头牛犊子般健壮,赵悲雪心想,若是他突然对梁苒不利,梁苒那细弱的小身子板儿,如何才能反抗?
“不可。”赵悲雪蹙眉站起身,必须现在便去面见梁苒。
赵悲雪走回太室,他怀里揣着那本诗集。
梁苒正在和儿子说体己话儿,正在兴头上,被赵悲雪打断了,淡淡的说:“何事?”
赵悲雪幽幽的看了一眼梁缨,眼神凉丝丝,说:“其实也没什么事,只是偶然见到一本诗集,听说齐王太子学富五车,满腹经纶,所以想请齐王太子帮忙品品诗词。”
品诗?
梁苒皱眉,赵悲雪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绝对不安好心。
赵悲雪拿出一本陈旧的诗词,展开到一页,故意用手挡住署名的地方,说:“齐王太子看看,这诗词写得如何?”
梁缨:“……”
梁缨的特长是“开疆扩土”,他是天生的将才,若是论诗词,应该属还未出生的弟弟们,这可把他难坏了。
梁缨硬着头皮干笑:“好、好诗啊,读起来真是……郎朗、朗上口。”
赵悲雪冷笑一声:“你当真如此觉得?”
梁缨一顿,难道……不是好诗么?可记录在诗集中的诗句,难道不是好诗么?
梁苒心觉不妙,赵悲雪突然拿了一卷诗集过来,其中必有古怪,立刻瞄了一眼诗集,当即心中咯噔一声,这不是当年堂兄所做的诗篇么?赵悲雪果然是来找茬儿的!
果不其然,赵悲雪挪开了故意遮挡的手指,说:“齐王太子真真儿是贵人多忘事,这不是你自己的诗句么?难道都忘了?”
梁缨:“……”大事不好,父亲他在试探我,而我一猛子扎进了陷阱之中。
梁缨的笑容完全干涸了,略微有些尴尬的说:“是么,这么久之前的事情,我都给忘了,如此一看,还真是有些眼熟。”
赵悲雪显然不相信梁缨所说的话,总觉得梁缨奇奇怪怪,说不出来的古怪,就好似……一个冒名顶替之人。
赵悲雪又说“:我怎么依稀记得,齐王太子的名字是三个字?”
梁缨:“……”不是已经用了“常识修改卡”么?按理来说,在这世上所有的人,都应该默认梁缨便是齐王太子,看不出任何端倪。
偏偏,没有骗过赵悲雪的眼目。
梁缨朝梁苒看过去,投去求救的目光。
梁苒立刻说:“齐王太子的表字唤作胜之,梁胜之。”
其实齐王太子本名就是唤作梁胜之,齐王太子是三个字的名字,而梁缨是两个字的名字。
“对对!”梁缨使劲点头,点头如捣蒜:“胜之,胜之!是……我的表字。”
赵悲雪挑眉:“胜之不武的胜之么?”
梁缨:“……”
梁缨欲哭无泪,他在朝臣面前,在太极殿之上,何曾如此局促过,这会子蹩手蹩脚,生怕多说一句话,做错一件事,被赵悲雪无情无义的戳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