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
苏木眼睛眯起来,父亲竟然是来见太宰的?可是太宰有什么话,不能在朝廷上说?不能在尚书省说?偏偏要在这种荒郊野岭。
苏将军进去之后,很快又有马车停靠下来,这次一口气停靠了四辆马车,何其壮观。
仆役小跑着迎上去,还是那样笑盈盈,说:“楚王!楚王大驾光临,蓬荜生辉啊!太宰已经恭候多时!”
苏木浑身一震,楚王?那不是四王之一么?
他下意识将自己藏在树木之后,安抚着马匹,尽量不要出声。
“哎呦,淮侯也来了!”楚王看着后面的马车,笑起来:“太宰好大的颜面啊!连您老也来了?”
淮侯和楚王寒暄了一阵,两个人一起进入宅邸。
苏木越看越是心惊胆战,楚王、淮侯,那都是有爵位在身之人,楚王承袭了楚地,并不在京,而是驻守在楚地,如今无旨进京,也不上报朝廷,这可是视同谋反的重罪!
还有那个淮侯,淮侯远在淮地,也跑到了上京来,还是趁着梁苒不在的时候,苏木可不觉得这是巧合。
他眯了眯眼睛,今日这个燕饮,必有蹊跷……
苏将军走进宅邸,院落里一片歌舞升平,讴者献舞,女酒助兴,简直犹入人间仙境一般。
太宰白发苍苍,笑眯眯迎上来:“苏将军,你可是稀客啊!平日里都请不到您的!”
苏将军拱手说:“太宰盛情邀请,苏某怎么好推拒呢?”
“请请!快入席!”太宰笑出来:“看看,又谁来了?”
楚王并着淮侯走进院落,太宰握住楚王的手:“老哥哥啊!可让我见着您了!自从新皇即位,又是开学堂,又是用新人的,咱们这些老家伙都不中用了,老哥哥如今来了,我也就放心些!”
苏将军震惊的看着楚王和淮侯,说:“楚王和淮侯怎么……太宰,今日的燕饮不是说……”
太宰打断了他的说辞,说:“是了,老夫说过,今日为苏将军引荐几个老熟人,这不是么,老熟人就来了。”
楚王一脸亲和:“苏将军,本王敬慕你已久,只是苦于远在楚地,一时无法前来找苏将军许旧,如今太宰愿意牵线搭桥,本王感激得很呢!难道苏将军不愿意与楚王共饮一杯?”
众人拦住苏将军不让他离开,太宰拉住他的手,说:“来来,坐下来,一起喝杯酒而已,喝酒而已!”
苏将军被迫坐下来,堪堪坐下,又听到层层不断的跫音,好些人走进院子,一个个衣着低调,但是定眼一看,全都是陌生又熟悉的面孔。
陌生是陌生在不经常见面,可熟悉是熟悉在他们的名声很大,朝廷中天天能听闻他们远在封地的声音。
苏将军手心里都是汗,除了楚王、淮侯之外,相继又来了六个侯爵,并着五个子爵,拢共便是一王、七侯、五子!
太宰擎着耳杯敬酒:“诸位都是我大梁的扛鼎之臣,今日小聚在此,来来,让我们敬苏将军一杯。”
苏将军冷汗涔涔的往下流,喉结滚动,说不出一句话来。
太宰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说:“唉——如今这个世道儿啊,乱呐!想必各位都听说了,燕洄疫病,难民成群,易子而食,折骨而炊,惨呐——”
众人纷纷点头,楚王则差点哭出来:“燕洄虽不是老夫的封地,但到底是我大梁的子民,若是老夫掌管燕洄,绝不会让这样的惨剧发生!”
苏将军的冷汗流的更是快,楚王这话是什么意思?燕洄在北,楚地在南,燕王却想掌管燕洄?除非……除非他才是那个天子!
“你们听说了么?”淮侯压低声音:“有老神仙说过,燕洄的疫病,是因着当朝天子违背天道,因而老天爷才降下的天罚!”
“什么?”
“这话可不敢说啊!”
淮侯信誓旦旦:“确有其事啊!当今的天子本就是前任大宗伯的傀儡,如今前任大宗伯倒台,他凭什么还在扬武扬威?又是兴修贫民学堂,又是与北赵会盟的,把咱们这些老贵胄放在何处?五命以上方可入学宫,这是老祖宗留下的规矩,那是祖制!那些白头百姓的,除了耕种,他懂什么大道理?让他们去学宫习学,平白浪费了白花花的银钱!哎呦,糟践啊!”
有人应和:“还有与北赵会盟!北赵乃是我大梁的仇敌,天子竟与他们会盟,还善待他们的质子!我可听说了,天子与那个赵悲雪,不清不楚的,整日同食同榻,怕是早就被勾走了魂魄!”
“我就说嘛,天子为何迟迟不立国母夫人,原是爱见男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