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苒等等我,一起走。”
赵悲雪追在后面,一路跟着梁苒,硕大的跟屁虫一般,其实更像狗皮膏药,十足粘人。
彼时太极大殿中还有几个清扫血迹的宫人,他们眼观鼻鼻观心,仿佛瞎子和聋子,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听不到,只是等二人一离开……
“老天爷嘞,君上与赵皇子的干系,果然非同一般!”
“嘘!还叫赵皇子?人家现在是北赵共主了!”
“你说君上不会真的和北赵联姻罢?”
“你想什么呢?君上便算真的与北赵联姻,那也是娶个国女公主,怎么可能是两个男子呢?岂不是叫天下耻笑?”
梁苒回了路寝宫,这一路奔波的,他需要好生歇息,赵悲雪也跟过来。梁苒拦在大门前,没有让他进路寝,说:“若无要事,赵主回驿馆歇息罢。”
赵悲雪没有反驳,而是说:“你的脸色不太好,必然是一路奔波的,早些歇息。”
梁苒没说话,转身进了路寝,吩咐内监关门,不要让赵悲雪进来。
如今赵悲雪已然是北赵的皇帝了,而且拥有上辈子的记忆,虽然他说自己是迫不得已,但梁苒还是过不去自己心里那个坎儿,一时间接受不得。他自然不想让上辈子的仇敌,还有大梁的宿敌安睡在自己的卧榻之侧。
梁苒躺在榻上,很快便陷入了沉沉的熟睡之中。
下雪了……
这么热的天,怎么会下雪呢?
梁苒慢慢伸出手,雪花飘悠悠的从高空坠下,犹如堕落人间的谪仙,一片片落在梁苒的掌心,没有……融化?
梁苒不可置信的看着手心里渐渐堆积成叠的雪片子,突然意识到,啊……原来这里是梦境啊。
梁苒抬起头,太熟悉了,这是大梁的路寝大殿。寡人明明在路寝中安睡,这会子却突然跑了出来,他抬步一步步走回路寝,只是……
路寝的龙座之前,还有一个梁苒,他手握朱批,微微垂着头,安详的坐着,一动不动,案几上是那卷批看了一半的文书,上面一行朱红小字。
——百姓疾苦,万勿伤民。
梁苒浑身一震,这是寡人上辈子留下最后的“遗言”。
眼前的“梁苒”静静的坐着,不知已经去世了多久,仿佛一尊冰冷的雕像。
“阿苒……”
有人轻唤,梁苒立时转头,便对上了赵悲雪的一双狼目。赵悲雪踏入路寝宫,大步走过来,他的眼中,满心满眼都是“梁苒”,快速朝着已经死掉的“梁苒”冲过去。
“阿苒!”
“我来……陪你。”
在梁苒不可思议的目光之下,赵悲雪用利器扎进了自己的心窍,他艰难的伸出手,向“梁苒”依靠而去……
滴答——
鲜血浸染在“梁苒”的白玉扳指之上,扳指发出奇异的光芒,那光芒柔和又刺目,刺激的梁苒一时睁不开眼睛。
“嗬!”
他低呼一声,猛地睁开双眼……醒了。
梁苒呼呼喘着粗气,方才的梦境很奇怪,难道是上辈子赵悲雪自尽的场面?
还有……
梁苒伸手抚摸着手上的扳指,上辈子的扳指分明是白玉质地,而如今扳指变成了血红色,还出现了系统,或许……真的与赵悲雪有关。
他呆呆的出了一会子神,唤来内监,说:“什么时辰了?寡人没有歇息多久?”
梁苒睡下的时候,天色亮着,没想到醒来的时候,天色还亮着。
“回禀君上,”内监恭敬的回复:“君上已然睡了整整一日了!”
一整日?梁苒吃惊,幸亏今日没有朝议。
他洗漱更衣,慢条斯理的整理,内监总是欲言又止,梁苒便说:“有什么事情,直说。”
内监跪下来说:“君上,赵主昨日一直未曾离开,守在门前足足一整日,不知……不知君上是不是要见一见?”
梁苒头疼,揉了揉额角:“他一直在外面?”
梁苒知晓赵悲雪粘人,以前的赵悲雪是暗搓搓的粘人,像个无权无势无人疼爱的小可怜儿,如今他大权在握,成为了北赵的新皇,好嘛,更加粘人了,变成了明着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