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起身走出去,对小黄衣道:“我不大舒服,想到处走走。” 那小黄衣忙不迭应下,忽得想起什么,跑去拿起暖手炉,跟在她身后。 佟莺顺着鹅卵石小路绕了两圈,感觉精神了些,立在荷花池塘前看了看,听到远方传来的笑声,才发现自己来的是宫宴的方向。 东宫本就离宫宴不算远,此处更近,甚至能遥遥看到那边的灯火通明,此处的黑暗如被抛弃的画,渺小卑微。 而站在黑暗中的她,也是如此。 佟莺心下暗自懊恼,转身朝东宫的方向走。 身后的小黄衣突然一声惊呼,“阿莺姑娘小心!” 佟莺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脖子一凉,什么软绵绵的东西砸在了自己身上。 她下意识地抬起头,果然见一人坐在树上,手里还捏着个小雪球,正眉开眼笑地看着她。 雪天的石子路本就湿滑,佟莺被这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人吓得脚下一趔趄,整个人都朝后仰去。 手忙脚乱间,那小太监踢踢踏踏地跑过来,却又听得哧嗵一下,似是小太监也摔倒了。 想到即将到来的闷痛,佟莺闭紧眼。 预料中的疼痛却迟迟不来,佟莺试探着睁开眼,正对上一双含笑的桃花眼。 “参,参见九殿下。” 听到小太监慌张行礼的动静,佟莺才反应过来,忙挣开还扶着她没动的少年。 “参见九殿下,多谢九殿下搭救。” 佟莺跪下行礼,低声道。 那少年毫不在乎地一扬手,又把她拽了起来。 “算了算了,要不是本殿下朝你丢雪球,你也不会摔倒,都赖我。” 佟莺低下头,不知该如何回话,这九殿下倒还真是如传闻中一般心比天大,天真烂漫得很。 当今圣上共有九位龙子,六个皇子,三个公主,只是现在还在世的,却没剩下几个。 这位九殿下就是最小的皇子,萧铮,真真是含着金汤匙出生,母亲贵为贵妃,太后、皇上又无一不是娇宠着,就连一向稍显薄情寡义的太子爷萧长宁,也是极为疼爱这个弟弟。 只是这位九殿下前几年不知得了什么怪病,被高人算出必须要去庙中清修两年方可治愈,所以甚少在宫里露面,和萧长宁见面,也是多在宫外。 现在这么仔细一看,皇家人果然是个个生得俊美,却各有妙处。 不同于萧长宁的凌厉俊朗,还是少年郎的九殿下遗传了母妃的桃花眼,披着狐毛斗篷,兜帽边一圈白毛,更衬得他粉雕玉琢,比身为女子的佟莺还要惹眼。 九殿下挠挠头,似是在酝酿什么,突然茅塞顿开。 “你看咱俩这衣裳的颜色,真巧啊,你穿青色,我穿红色,站一块就是红配绿,多喜庆。” 佟莺:“……” 九殿下好不容易憋出来一句,眼巴巴地等着她的认同。 “九殿下言重了,奴婢怎么能和您放在一起比。” 不知道这位骄贵的九殿下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佟莺不想多生事端,行了个礼,打算告退。 不料,九殿下竟直接拽住她的披风,又打了个响指,后面的树上猛得飞下来一个侍卫,直接把后面不敢抬头的小太监拎走了。 “我认得你,”九殿下这才开口道:“你是太子殿下,我三皇兄身边的教导丫鬟。” 佟莺被这直不愣登的一句话噎得不知该说什么。 虽说她的身份在这宫里也算不得什么隐私,可也绝不会有人这般直接地说出口。 还是从一个年纪比自己小,身份又无比尊贵的少年口中说出,偏偏佟莺听出这话中不带任何旖旎之意,反而让她更别扭,耳根都红了,只想快离开。 “你叫佟莺,对不对?”九殿下却还在追问。 佟莺只得无奈地点点头。 “我就知道没错,”九殿下露出个狡黠的笑,靠近她小声道:“你是不是不记得我了,我们以前见过的呀。” 见佟莺没有什么反应,他叹口气,“唉,算了,先说正事吧。” “太子殿下要娶太子妃了你知晓吧?你不用担心,明日我就去求皇兄,让他把你给我,你可以跟着我。” 第3章 佟莺僵在原地,对上少年期待的眼眸,浑身一颤,下意识地推开他。 九殿下猝不及防地被她一推,没反应过来,愣愣地看着她。 佟莺却顾不上赔罪,慌张地后退几步,四处看了看。 “没关系,这边没有点灯,而且有暗卫盯着,不会有人过来的。”九殿下看着她的动作,安慰道。 佟莺感到一阵无力,“九殿下不要再和奴婢开玩笑了。” 萧铮马上急切起来,“我可没开玩笑,我本来打算今晚就和皇兄说的,但是父皇他们一直拉着他说太子妃的事,我都没能插上话。” 听到他还没和萧长宁说,佟莺暗暗松了口气。 这一反应自然被一直盯着她的萧铮发现了,少年亮晶晶的桃花眼黯淡下去,“你是不是不想离开皇兄啊?” “可是皇兄要大婚了啊,我今晚都听到了,先是父皇问他有没有中意的心上人,皇兄说任凭父皇和太后做主,然后皇奶奶就当场拿出了好多画幅,给了皇兄,说都是精心挑的世家大族贵女,什么相貌和才情绝佳啦,夸了好久,让他回去好好挑挑,不满意再去找皇奶奶。” “不过,我看皇兄好像都不大满意,连看都没看,顺手就给刘公公了,我看着那些姐姐倒还都挺美的,不过还是阿莺你最好看……” 佟莺听着九殿下在她旁边绘声绘色地讲当时的场景,一颗心仿佛坠入了冰窟里。 今晚刻意忽视的事情,都被九殿下毫无遮掩的说出来,如同一道道锋利的冰剑,从四面八方射向她。 厚厚的披风都不能抵挡住刺骨寒风,让她不由自主地哆嗦了几下。 “你很冷吗?”九殿下终于停下了滔滔不绝的讲话。 佟莺缓缓出了口气。 九殿下担忧地看着她,就要解下狐毛斗篷披到她身上。 “多谢殿下的好意,我,奴,奴婢该回去了。” 佟莺挡开他的手,胡乱说了两句什么,就脚步匆匆地朝回走。 “我明日一定会去和皇兄说的,你别担心。”九殿下追上两步,嘱咐她。 远方传来宫人的声音,宫宴似乎已经到了尾声,佟莺顾不上他在说什么了,慌慌忙忙地跑走了。 一路脚底不停地奔回东宫,等坐到床上,冻僵的手脚都恢复过来,佟莺才发觉自己的左脚一阵刺痛。 她仔细看了看,左脚的脚腕有点发青,轻轻一按就痛得很,估计是那会朝后倒的时候扭到了,看样子还扭得不轻,明日八成会肿起来。 拖着左脚在屋内翻了一圈,只找出很久之前用的一盒跌打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