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佟莺就朝后殿跑。 趴在地上的曹蓉被侍卫扶起来,已经过了那个惊吓的时候,悠悠转醒。 她不顾侍卫劝阻,走到被乱箭从树上射下来的人身边,借着侍卫提着的灯笼,去查看躺在地上的人。 这一看不要紧,所有人俱是惊呼一声。 只见躺在地上的人,根本不能称呼为一个人,或者说,他根本不像一个人。 衣衫破烂,身上扎满箭矢,全身裸露出来的皮肤坑坑洼洼,根本瞧不出人样,而最惊人的还是他的脸,好似没有五官一般,看上去像是被人硬生生割下了皮…… 曹蓉捂住自己的嘴,强忍恶心道:“死透了吗?” 侍卫摇摇头,“应当还没有。” “让他说句话。”曹蓉冷冷道。 侍卫直接拎着剑,对着地上那摊人砍下去,那人似是想极力忍耐,最终还是嘶吼出声。 但这声音,根本听不出是谁的,因为它是在是……嘶哑了,好似是生吞了开水被烫坏了一般。 看曹蓉难看的脸色,那人似乎很高兴,还咧着嘴的地方笑。 虽然根本看不出这个人在笑。 曹蓉心中有猜测,却因为这样,证明不了,就算杀了这人,也没什么法子。 她却不甘心,多年来积攒的仇恨让她握紧手中的剑,冷声道:“把他给我扔到侧殿去。” 侍卫一愣,“侧妃曹娘娘那里吗?” 曹蓉点点头。 清雨进来的时候,曹霜闭着眼睛,屋里已经吹了灯,可清雨知道她睡着。 听见清雨的声音,曹霜没有动,出声问:“有事?” 清雨的声音带着颤抖,“娘娘,您还是亲自去看看吧。” 曹霜面上不耐地披上衣服,系扣子的手却在微微颤抖,走到院子里,看见曹蓉站在一堆侍卫中间,面前的地上躺着个人形的东西。 “曹霜,”曹蓉冷笑一声,指了指地上的东西,“你看看,你认识吗?” 曹霜与她对视着,这似乎是两姐妹自长大以来,第一次这样近距离地对视,都从彼此的眼神中看到浓浓的愤怒。 曹霜走过去低头看了看,身形便一晃,差点晕过去,被后面的清雨扶住。 “看来,你这是识得了?”曹蓉哼笑一声,问道。 曹霜却直起身,捂住嘴冷漠道:“不认识,你大半夜寻这么个东西来,就为了恶心我吗?” 曹蓉垂眸看地上那个人,那人却仿佛真得不认识曹霜一般,不知是不是晕过去了,只木然地望着头顶的星空。 她不禁心道,“真是条好狗。” “好吧,我做姐姐的,本来想着你若是认识,便给他留个全尸。可你既然不认识……那就拿去喂狗吧。” 说完,曹蓉对侍卫一挥手,侍卫立刻将地上的人抬走了。 曹霜向来水润的眸子恨恨地盯着曹蓉,曹蓉却不顾自己脸上的伤口,笑得自在,“怎么,又识得了?” “娘娘莫要这么晚还来开这种玩笑了,本宫要歇下了,请回吧。” 说完,曹霜甚至忘了自己平日里惯常的柔弱,快步走进了屋内,挺得笔直的背仿佛看不出任何情绪。 曹蓉看着她的背影,深深吸了口气,转身离开了。 一进屋,曹霜就扑到盂盆里吐起来,清雨也没有扶她,自己缩在角落里发着抖,半晌,才颤声问道:“娘娘,那是曹祁云对吗,一定是他!” 曹霜扶着一旁的木柜,没说话,清雨又问了一遍,曹霜突然疯狂地摔下上面摆放的花瓶,“闭嘴!闭嘴!我怎么知道是谁,滚出去!” 清雨被花瓶碎片扎破了,哭着跑了出去。 曹霜慢慢地躺回床上,如刚刚一般盖好被子,安稳地闭上眼睛,却不知自己的牙齿正在咯噔咯噔嘚打颤。 夜里,她发起了高烧,梦见自己回到了儿时。 彼时,她是刚随母亲进了曹府的小女孩,怯生生的,被她无意中救下的男孩,握着她的手。 “阿霜,你别怕,阿云护你一辈子。” 后来,她被拍花子绑走,他本来都跑走了,却又提着不知抢的谁的刀跑回来了,要砍拍花子救她。 却反被拍花子大笑着,夺过那刀,在他脸上划了许多道,鲜血布满他的脸,他却对她笑,“别怕。” 曹霜一直觉得他傻,特别傻。 网?址?发?b?u?y?e?í?f?ù?????n?②????????????c?o?? 明明知道自己很自私很坏,明明知道自己与母亲害死了大夫人,明明知道自己在残忍地故意刺激他,还是没有背弃过那个诺言。 曹霜感觉自己浑身滚烫,烫得她迷迷糊糊的,不知怎的,忽然伸手从地上捡起一片花瓶碎片。 某一个瞬间,她又想起了曹蓉。 刚入曹府,曹蓉小小年纪就长得一脸沉稳,把好看的簪花全都送给她,一脸认真地说:“我是你阿姐,你有什么事,就来找我。” 说着,她又有些不好意思地笑,“没事,也可以来找我,我不看书的时候,都可以陪你玩。” 后来,一切都变了。 --- 佟莺挣扎着坐起身,萧长宁急忙过来按住她,“别动,阿莺,你先躺好。” “孩子!孩子?”佟莺焦急地一把握住萧长宁的手,“孩子怎么样,没事吧?” 萧长宁一顿,别过眼去,轻声道:“你先躺下。” 佟莺却不肯躺下,嘴中喃喃着,“孩子,孩子,不行,我要去找她……” 忽得,她提高声音,尖声道:“啊……放开我!我要去找孩子,放开我!” “孩子就在你肚子里啊,”萧长宁忙抱住她,“孩子没掉,只是胎像不稳,要多喝几副药方罢了,来,先躺好,你可不能再下床了。” 萧长宁温声哄着她,佟莺却一把揪住他的领子,“要是,要是孩子没了,我也就不活了,你知道吗?萧长宁,我也就不活了!” 看着佟莺有些癫狂的脸,萧长宁感觉自己的心碎成了许多片,痛得他泪水都快要抑制不住。 “好,好,我知道,阿莺,我知道,我随你去,我随你去。” 听到这个与以往不同的自称,佟莺终于慢慢安稳下来,颓然地躺下,望着头顶的帷幔。 先前补得那些,全都前功尽弃了,太医走之前,也是可惜地摇摇头,说这下是必须得好好养着了,最好别再让她过激。 这还不是最让萧长宁忧虑的,最让他担心的,则是佟莺的情绪状态。 佟莺自从醒来后,便开始有些不正常了,虽说前几天也这样,但却都没有现在厉害。 以往,还有个清醒的时候,可现在,佟莺却半分清醒都没有了。 第二日是银铃下葬的日子。 佟莺不顾太医的劝阻,还是挣扎着爬起来去了,萧长宁心知不可能拦得住,只好周全周全再周全,生怕漏了哪一处。 裹着厚重的夹袄,带着毡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