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到底去不去。”像是终于受不了了,林西宴沉沉开了口。再看她的眼神也忽然有了种五味杂陈的复杂情绪。
“凌希,”他声线低下来,薄唇像纠结地微抿了一下,才道:“你是后悔了么?”
对上他的目光,盛凌希一时语塞, 心底竟忽然涌上一种无由来的恻隐。
不是。
她下意识在心里答了声。
盛凌希既已决定和他结婚,那么就从没想过临阵脱逃。对她而言, 这场婚姻就仿若签订一场合同。合同不会给人反悔的可能,那么她也是。
她言出必践,甚至做好了或许一辈子不能离婚、与他维持一辈子无.性婚姻的准备。
她只是……总觉得。
好像还有哪里没准备好。
默了默盛凌希的目光也平静下来,指尖无意识地户口本封皮上摩挲,像始终在踌躇着什么。
他仔细观察她的表情,垂放身侧的指尖下意识动了动,似想伸去,又止住。
指尖微蜷像踌躇良久,他最终还是鼓起勇气般伸过去,僵硬地握住了她一只手。
盛凌希一刹抬眸,看他。
他掌心冰冰凉凉的,似乎还有些细微的汗,附在她的手背上触感不太真切。
林西宴没看她,仍旧淡淡目视前方,只是喉结却极细微地轻轻滚了滚。
那几个字他说得像有些艰难,但仍旧说出来,低喑道:“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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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证需要证件照,盛凌希未曾想他居然早就约好了照相馆,只十分钟,成片便速洗出来。
坐车去民政局的路上,盛凌希不禁悄悄从纸袋抽出照片看了看。
新洗的照片入手还有机器温热的温度,像他们背后烈焰的红色背景有了切实的温度与触感。
她目光落在他的眉眼间一时怔忡。
方才照照片的时候,他们两人起初还坐得有些远。
被摄影师来来回回指导了好几次才大功告成。
最终的结果便是他们双肩相错,他胸膛宽阔而挺拔坐得微后一些,而她在他身前,纤瘦的肩膀靠着他颇有点小鸟依人。
当时挨他这么近,她还挺不自然的。
正式按下快门前,摄影师为了让他们笑得自然些又废了好大一番工夫。最终还是说着,“想想你们开心的事,想想你们身边的这个人可是你最爱的人,而你马上就要和ta结婚过一辈子了,这是多值得开心的一件事呀!”才搞定。
盛凌希一时都有点怕最后照片呈现的是他冷笑着在翻白眼。
照片里,他穿着白衬衫,眼神仍旧深邃,唇边却有了一道浅浅的弯起的弧度。
这个角度看过去就像他的视线落在了她的身上。
她甚少在他脸上看过这样的表情,在笑着,很温润,好像阳光眷顾了他一片。
她不自觉又悄悄瞄了眼身侧的人。
刚侧头,立刻就和他疏淡的目光对上。
“……”
“怎么了?”
林西宴一贯像从不掺杂任何情绪的语调让她感觉照片里的他仿佛是个错觉。
“没。”她讪讪将照片塞回去,朝他扬了扬,“就觉得我长得真好看!”
林西宴不置可否地一声轻笑。
到民政局,盛凌希才知道居然要提前预约。
“要提前预约耶!”看着等待领证窗口排号的长队,盛凌希突然又来了精神,喋喋说:“我估计今天预约,怎么着也得拍到还几天后了,要不然还是……”
林西宴只是不动声色地走上前,在机器上利落输下身份证号。
很快,盛凌希就见一张号码牌从机器吐出来,时间正是今天大约半个小时后。
“林西宴你连民政局的预约都——”盛凌希真的彻底瞠目结舌。
她很快像是后知后觉想明白什么,又好像什么没不明白,皱着脸瞪他,“林西宴,你不会套路我什么呢吧?我怎么总觉得,我好像被你骗了什么呢?”
林西宴只是淡然自若地微勾勾唇角不言。
结婚领证的流程还算简单,提供过证件和证明材料,又填写过一份登记声明书。待排号到了两人直接到登记员的面前。
登记员再三查验过证件材料和声明书,余光在第三次观察面前这对新人的时候,终于忍不住出声问询:“你们……是自愿结婚的么?”
怎么看起来这么不熟呢?
恨不得坐开八竿子远,一个眼神闪烁,一个始终淡着脸。
一点都不像其他新人来登记时那恩恩爱爱你侬我侬的亲密模样。
林西宴和盛凌希同时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