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泠静道是,规规矩矩地行了礼,立在了旁边。
这时杜致祁再上前,同岳母将事情前后说了,万老夫人这才理会了他,浅应了一声,并不多言。
杜泠静见着叔父战战兢兢,直到太医诊完走出房来。
众人连忙问及,太医却道,“诸位不必惊慌,夫人只是碰伤了额头,算不上大碍。至于癔症,瞧脉象并无越演越烈之意,今日之事多半是意外。”
太医这么说,众人皆松了口气。太医另为二夫人开了个新方子,杜润青细细收在怀中。杜致祁恭敬奉出诊金,万老夫人也客气了一番。
说话间,天色已经不早了,太医辞了去。
万老夫人自也不再多留,只是从头到尾脸色都没有太过好转,宁多同杜润青多说两句,也不与杜致祁多言。
杜泠静见叔父在旁尴尬不已,直到万老夫人要离去了,赶忙上前道,“今次实是女婿之过,我送您回去。”
万老夫人并不要他相送。杜致祁却哪敢留步,亦步亦趋地紧追在身后。
他往前院相送,小辈们则留在内院里。
杜润青这就让人去捡了药,将太医的新药方熬出来。只是待丫鬟捡了药来,她又不放心,转身同杜泠静道。
“大姐姐能不能帮我看着娘亲,我亲自去熬了药来。”
她双眼通红,眼里遍布血丝,杜泠静轻叹一气,缓缓点头。
“你放心去吧,婶娘我来照看。”
“多谢大姐。”
杜润青跟她行了一礼就去了。
杜泠静坐在床沿瞧了瞧二夫人,想到婶娘从前最爱体面,怎会容许自己有半分丑态,如今却都顾不上了。
若不是顾家和万老夫人在京城,恐怕二夫人连命都难保。
秋霖倒是没想这个,只叹了一句,“万老夫人不亏是在宫里都有体面的人,真敢给二老爷脸色看。”
秋霖这句说完,见姑娘身形倏忽一顿。
她还未及问一句,丫鬟艾叶快步跑了进来。
“姑娘,二老爷去送了万老夫人,一刻钟了还没回来。”
话音未落,秋霖只见姑娘腾得站了起来。
她直叫阮恭,“速去宗人府!”
她已许久未见过姑娘有这般紧张冷肃的神色,然而阮恭去而复返,砰地跪在了地上。
“姑娘,小人去晚了一步,万老夫人的马车亲将二老爷送去了宗人府,我到的时候,二老爷已经把名帖……递进去了!”
第6章
杜致祁回来的时候,日头于高高矮矮的帝城砖瓦下隐匿,四下里夜风吹动着刚点起的灯笼,四下里昏暗漫开。
老门房文伯迟迟不来开门,他也没再高声叫问,由着小厮开路,无甚动静地回府,径直留在外院。
方才他刚从宗人府的门内出来,就见阮恭快马急奔而来,但他已经先一步将名帖送了进去。
他一边心有余悸自己快了一时,一边也不想在宗人府门前,被侄女的管事拉扯着丢了脸面,连忙上了顾家的马车。
他跟着顾家的马车走了,阮恭自也不能再上前。
事已至此,名帖是不可能再讨出来了,之后邵家会请皇上做主赐婚,将两家亲事落定。
可事情虽这般定下,但与侄女之前所言背道,杜致祁到底还是怕她,再来找自己哭闹起来。
说到底,她是大哥留下的唯一血脉,叔侄二人闹得人尽皆知,岂不是丢脸?
他不禁低声问了仆从一声,“大姑娘在做什么?”
仆从回话,“大姑娘在西路院里。”
“她可做什么了?”
奴仆不太明白,“姑娘没做什么,西院里安安静静的,还同前两日一样。”
杜致祁一怔。
她不是都知道了吗?这是……见事情无可转圜,认了?
*
二夫人床前,杜润青手里的空药碗不知端了多久,神思不属的。
丫鬟瑞雪一句话,将她立时叫回了神来。
“姑娘,二老爷回来了。”
“爹回来了?那名帖,送进去了吗?”
瑞雪还不清楚,“奴婢这就就打听。”
话音未落,撩帘走进来一人,开口便道,“不用打听了,帖子送了,事办成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