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中静悄悄的,房中刚烧起来的炭火不急侯府,总是有噼啪的细响声。
杜泠静还从没遇见过有人不肯理会她,不肯与她说话。
她半垂了眼眸,惆怅又无奈地叹气。
扈亭君生着一张圆脸,藏匿数月人瘦了许多,越发显得一双眼睛大大的,在柳叶弯眉下眨着,泛着灵动的光亮。
她眼眸灵动,便越发显得一旁惆怅默思的人,透出些呆气出来。
她笑了一声,“静娘呀,人家不跟你说话,那是因为生气了。”
杜泠静也看出来了,“真的生了这么大的气?”
生气到话都不跟她说了。
扈亭君道这件事是出了些岔子在里面。
她认真帮杜泠静分析了一下。
“你想啊,咱们先求了人家,人家也应了,接着出了荣昌伯府的事,你便觉得人家同咱们非是一道,便自己走了。结果人家侯爷,完全没有要反手害我们的意思。”
“人家毫无伤人之心,甚至愿意损伤自己的利益来帮衬我们,或者说是帮你。可你却怀疑人家,那能不生气吗?”
她说这还不能只叫生气,“还有伤心吧?”
伤心?
杜泠静眼前不由浮现出他沉落的眸色……
扈亭君说也不能完全怪她,“到底你们成婚才两月,又是圣旨捏在一起的,若想两月就全心信一个人,哪有这么容易?”
何况那是永定侯。
更何况,静娘心里,只怕蒋解元还没走远。
扈亭君不由问了她,“你同蒋解元的事,他都知道吧?”
杜泠静点头说知道,“我亦同他直言过。”
扈亭君听闻她跟人家直说过,吓了一跳。
新娘心里有前人,就已经是忌讳,她这老友竟然还敢跟人家直说。
静娘确实是这样的性子,她总以最澄净的心思待人。
只是对面可是永定侯,非是邵伯举之流能比得过的真正的权臣。
她不禁问,“那、那侯爷婚后待你如何?”
杜泠静道,“甚好。”
她几乎没怎么思考,又说了“甚好”二字,扈亭君眨了眼睛,看来是不比先前的蒋解元差。
蒋解元是何等温柔谦谦的君子,待静娘又是如何的心意,扈亭君是亲眼见过的。
那位侯爷是何等杀伐果决、威震天下,同蒋解元是完完全全不一样的人,他待静娘,竟不比前人差么……
可惜静娘心里还有前人未走的影子。
然而圣旨赐婚已成,前人的影子,无论如何也留不住了,倒是眼前人,更该惜取。
自是照着静娘的性子,跟她说这些道理只怕用处不大。
扈亭君干脆道,“照你这样说,人家侯爷生气伤心,不肯同你言语,那真是不奇怪。你该给人家好生赔礼道歉才是。”
好生赔礼道歉?杜泠静也想这样,她不禁问,“他都不跟我说话,要如何赔礼道歉?”
这是个关键。
赔礼道歉当然是要投其所好。
扈亭君越发将声音放轻,“那你们平日里如何?我说的是没人的时候。”
只他们两人的时候吗?杜泠静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想了想。
“侯爷颇为会照顾人,若夜间我口渴醒来,他会先我起身,帮我倒杯温茶来。”
杜泠静最先想到的便是这个。
从前在青州老家,不管是秋霖还是艾叶夜间在她房中伺候,她多半舍不得叫醒她们,得自己披了衣裳走下去。
可自从同他成婚后,她再没自己动过身……
她这话说出去,见亭君愣了一愣。
亭君脑袋有点懵。
权势滔天的永定侯,外面的人巴结都巴结不得的侯爷,这是在亲自伺候她们家静娘吗?
亭君想象不出来,但再看自己的好友,只觉她家静娘可真厉害,她与有荣焉!
“那这赔礼道歉之事简单了。”扈亭君已经明白了状况。
她同杜泠静道,“赔礼不用了,只道歉就行。平日里人家侯爷照看你,今日转换一下,你也对人家侯爷稍微上点心。哪怕是主动给人家倒一次茶水,磨一次墨,人家就不会再伤心生气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