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男人无所谓地笑了一声,“见怪不怪,明日一早还是要上朝的。”
但他这话说完,余幕僚突然想起了什么。
“侯爷刚回来,还不知道吧?今早皇上见朝堂里不少人病了,连窦阁老都上不了朝,道是近来伤风颇为严重,干脆辍朝五日。”
皇上龙体一向欠安,最怕被染上病气,但凡遇到这种情况,总要辍朝几日。
不过陆慎如没想到,“连窦阁老都病了?”
另一旁一位幕僚道了一句,“窦阁老每日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也该休歇了。”
这些年,这位阁臣大人可没少给侯爷出难题。
那幕僚这一说,厅中人都不免笑了起来。
先帝晚年要提拔阁臣,彼时窦阁老年过五旬,正是入阁的合宜年岁,不想先帝竟然一手将三十六岁的杜致礼提了上来。
弘启十五年,杜阁老三十六岁入阁,直到殷佑三年,窦阁老才以五十六岁入阁,如今已年过六旬。
此人力挺雍王为储,与拥立慧王一派陆氏众人,斗的不可开交,极为难缠。
侯爷也是被他历练,年纪轻轻便越发周全深沉。
另一边的幕僚孙先生上了些年岁,这些年人虽不在朝堂里,却也看遍了朝堂人来人往。
他感叹了一句,“可惜首辅是窦阁老,若是当年的杜阁老该多好。”
这话说得众人都不禁想了过去。
侯爷成婚后,杜阁老,那是夫人的父亲,侯爷的岳父。
若杜阁老还在,此时局面该多么好。
男人也出神了几息,半晌,淡淡道了句。
“往事不可追。”
他又浅问了几件事,众幕僚散去。
这几日都不必上朝,他不免想到尚在保定的娘子,思量着近来北地的伤寒确实厉害了些。
他让人上了茶来,一盏茶吃过,叫了崇平。
“回保定。”
只不过侯爷刚走,崇安派来送信的侍卫就到了。
但他瞧着侯府空空,侯爷竟然有预知一般提前回去了,暗道侯爷同夫人,心有灵犀不成?
回程清闲了许多。
陆慎如在路边的茶馆歇脚的时候,见恰有一位婆婆抱了一匣子簪花出来卖。
可惜的路过的大多都是男人,唯有两位尼姑,青丝早就舍去,更是戴不了这些花。
那婆婆上了年岁,或是出于家贫出来卖簪花,见一朵都卖不出去,不免失望,低声叹气,“各位客官,老婆子上了年岁走不远了,但花没有一朵不是好的,你们纵然不戴,也可买给自家娘子,讨个欢心?”
她极力推销,一众男人却都笑了起来,有人说自己还没讨到娘子,有人说隔得太远带不过去,也有人说这些簪花太鲜嫩,自家娘子也上了年岁。
倒是陆慎如看了一眼那婆婆一匣子的簪花。
不知是不是鲜艳的花都没挑走了,余下尽是些粉白柔嫩颜色的簪花,似桃花杏花梨花一般,虽非浓墨重彩,却满目春意盎然。
陆慎如莫名想到,她给他赔礼道歉,红袖添香的那日,她穿了件淡粉色褶裙,并白色银丝褙子,看起来正如交叠起来的桃花并梨花。
他开口,“这一匣子我都要了。”
婆婆“呀”了一声,这才抬头看见是位年轻的贵人,英眸剑眉,通身贵气,料想他夫人也正是戴花的年纪。
崇平直接付了一锭银子不必她找还,婆婆更是欣喜。
“您家夫人,若知您时时刻刻挂念着她,还不知多欢喜。”
是吗?
男人并不确定,但悦耳的话谁不喜欢听?
一转头,让崇平又递上一锭银子。
茶馆众人都看愣了。
陆慎如则看着这满满一匣子、颜色各异簪花。
只要她别再跟他桩桩件件都记在心上,一笔一笔都算清,客气得根本不似这世间的夫与妻,他就心满意足了。
他转身吩咐了下面的人。“回去告诉针线房,让照着这些花的颜色,给夫人各色衣衫都准备几套来。”
冬日里也照样春花在身。
嫁给他,就别再穿从前那些或深重或素净的衣裳。
*
杜泠静连着烧了两日,总算是消停了下来。
她问崇安,“没给侯爷送信吧?我已经快好了。”
崇安支吾着还没回答,扈二娘子扈亭君过来探看杜泠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