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男人眉眼含笑。
“那漱石亭摆宴,娘子可还有疑虑?”
他问去,见她抿了唇抬眼看来,“侯爷总能所想便所得。”
这话倒是说得陆慎如一愣,他看着她的眼睛。
若真如此,那可天意垂怜了。
……
晚间的永定侯府,白皑皑初雪覆满了亭台楼阁,雪景宜人之处,陆侯亲自携夫人赴宴。
这场初雪连下了两日,满京飞雪,将城楼朱门都改换了颜色,遥遥望去,威严高阔的皇城都和蔼了三分,如同披上了一件雪色绒绒的暖衣。
两日之后,雪停之时,便到了过世之人三年的忌日。
红螺寺里,蒋枫川换了一身素衣,同蒋太妃娘娘也往殿中祭拜离世之人。
不过他离开客院之前,接到了一位小沙弥送来的消息。
小沙弥说广济寺今日也在祭拜蒋解元,“是陆侯夫人要去,广济寺今日上晌闭了门。”
陆侯夫人。
蒋枫川自是听不惯这个称呼,但也没说什么。她还没忘了今日是三哥忌日就不错了。
他叫了惠叔过来,道是先前替她打听到了一本宋书,“我已付过了钱,明日书就能送来,惠叔连同先前住持送我的两瓮山泉水,一并给她送过去。她不是喜好泉水泡茶么?”
他这次没作怪,只是送了书和泉水,惠叔见他正经许多,没再一味折腾姑娘,连声道好。
“六爷能同夫人好生地寻常往来,三爷在天之灵必欣慰不已。”
蒋枫川轻哼了两声。
只要她能记着三哥,别有了新人就把旧人忘了,他自然愿意同她好生往来。
不过想到广济寺竟给她闭门半日,不由问了小沙弥一句。
“陆侯夫人倒是颇得广济寺住持照看?竟闭了门亲迎。”
小沙弥连道应该如此,“听说陆侯爷也是要同去。”
话音落地,蒋枫川微讶。
“我没听错吧?他也去?”
小沙弥说没错,惠叔见蒋枫川神色不对,赶紧将小沙弥打发了去。
他道,“侯爷不在意夫人和三爷前事,那是好事。”
蒋枫川却哼了一声,“他真有这般宽和?怕不是以退为进、俘获人心吧?”
惠叔都不知说什么好了,幸而朴嬷嬷遣人来请,六爷倒也没再多言,抿唇往祭拜的殿里而去。
*
永定侯府。
众人刚要出门往广济寺去,崇安便来了一趟,轻声在侯爷身侧。
“卫国公世子夫人想要见您一面。”
杜泠静也听见了这话,但见男人抬手,“不见。”
崇安又道,“世子夫人先前来过一次了,当时侯爷未在家中。”
杜泠静倒也晓得,但那位世子夫人不是在寻她的,崇安就让她改日再来。
她不禁同身侧的男人道,“兴许世子夫人有紧要事。我自去广济寺便是,侯爷不必陪我。”
陆慎如却道要陪的,“不是说好了一道前往?”
他说那卫国公世子夫人,正是荣昌伯府杨家的大小姐,“她来能有什么事?无外乎请我再去圣上面前说情,给她那两个犯了人命官司的弟弟留条命。”
眼下邵伯举重罪难逃,邵氏也被连累,窦阁老等雍王一党被牵扯,自然不会放过永定侯府这边,死咬着荣昌伯府杨家的事不放,要皇上重判杨大小姐的两个弟弟。
“他们咬的这么紧,就算我去皇上面前说情又能怎样?况且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他道,“眼下能大差不差地,把荣昌伯府保下来就不错了,杨大小姐想要的太多,我实是不便见她。”
杜泠静明白了过来。
他是选了拂党众人,才放弃了杨家的两位小爷,杜泠静在这事上不好说话。
她见他已有主张,便没再多言。
两人不时离府往广济寺去。
广济寺里为蒋竹修做了一个小道场,杜泠静拜于其间。
她看向那盏怎么都点不亮的等,恍惚间突然感觉,三郎好像离她有些远,又越来越远了。
她心下有一息的发慌,她想要抓住什么却又抓不住,就像那盏点不亮的灯一样。
杜泠静在遗物前停留了许久,直到有人近到她身侧,握了她的肩。
她这才缓缓起了身来,又见他亦接了三柱清香,拜了一拜,将三柱清香安在香炉中。
他这般,杜泠静也不好再停留,转头又看了两眼那盏暂时被寄放到广济寺里的灯,跟他一道转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