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天她是来见邵伯举的,却在这楼道间遇见了他。
彼时彼刻,正如此时此刻。
他问她有没有崴了脚,接着便道此间没有什么好人,劝她不要去见邵伯举了。
那会她甚是迷惑,但如今想来,他提前知道圣旨只会将她赐给他,她见不见邵伯举都不重要。
而邵伯举也确实不是好人,可是他呢。
他所谓地初次见面,便扶住了她的腰,同她说那许多话。
他陆侯看起来,才不像个好人。
而那天邵氏兄弟从枕月楼离去,她又在大堂坐了一阵,而他就在枕月楼西楼的三楼上。
当时她远远地仰头看他,再没想过自己与他会做了圣旨落定的夫妻。
可不管是那会,还是如今,杜泠静不论怎么想,都想不起来他的面容与声音,在何处曾经遇过。
他说是三年前,不过有时哄她的罢了。
那么是什么时候呢?
大堂的鼓乐声紧了起来,咚咚地敲在人耳朵里,震在狭窄的楼梯间。
“泉泉,我们和好吧。”他轻握她的肩头。
但杜泠静却收回了脸上多余的神色,侧身从他怀中抽出身来,下了楼去。
……
之后的马车里,又变得静默起来。
男人低叹。
不过去澄清坊东路吃饭的事,他既然说了,便不会无故取消。
可她却同崇平道,“回积庆坊吧。”
夫人要回侯府,崇平自得看侯爷的意思。
男人没应。
马车稍稍一转,就到了澄清坊杜府门口。
她不下车,男人叹气,“我们先吃饭,过会说不准有好消息递过来。”
好消息?
杜泠静微顿,崇平来请她下了车。
杜泠静算了算日子,好像再过三四日,便是会试放榜。
寻常人自是要等放了帮才知晓到底中没中,但这位侯爷就不好说了。
恰文伯闻声,迈着老迈的步子前来迎了她,杜泠静舍不得驳了文伯面子,便下了车来。
文伯上前跟她行礼,又同她身侧的人开口叫了他,“姑爷。”
陆慎如特特应了一声。
杜泠静想起他早就让澄清坊杜家的仆从全都改口,改叫他“姑爷”,眼下往里面走去,果然一路便是“姑爷”。
他则悄然看了她两回。
杜泠静无话可说了,文伯在前引着他们将扩进来的东路看了一遍。
隔壁原是现成的三进院,房舍才翻新不到十年,他没让宗大总管大动房舍,却把院中花草景致全然一变。
这一变,杜泠静走了一圈下来,还以为回到了青州的老家。
文伯则直接告诉了她,“姑爷是照着青州杜家的老宅让人重修的。”
杜泠静刚起头的“气”,不禁又下了三分。
两人一道在东院里吃了饭,饭桌刚撤下,就有幕僚来寻了他。
陆慎如往前院走了一趟,待回来的时候,杜泠静一眼便看见他面色含笑。
城楼上最后一缕霞光映的他眸中喜色溢出。
“今日果又好信儿。”
杜泠静顾不得同他置气了,不禁起了身。
他直接道,“青州杜氏,今岁要出一位新科进士了!”
“是沧大哥!”
杜泠静甫一出口,便见他笑着点了头。
春闱会试只要榜上有名,成了贡生,那么接下来的殿试,就只是排排位次而已。
殿试不会刷下人来,最差也是同进士,就如杜泠静叔父杜致祁那般,而最好却有可能高中一甲,位列状元、榜眼、探花!
杜济沧会试中了,这事便就是稳了,青州杜氏时隔多年,终于又中了一位进士。
若是父亲泉下有知,还不知多么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