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多问了两句崇安的情形。
可崇平虽着意自己的胞弟,却让她无需费神上心。
“崇安养些日子就好了。就算是有什么,也是我等该为侯爷做的。”
夜风发紧,火把上的火光,随风舞出千军万马的模样。
崇平说永定军阖军上下,在弘启十四年那场惨烈损伤之后,肝胆俱碎。
“老侯爷拖着病躯力压鞑靼,为永定军和整个西北军中,争取休养生息之机,但这远远不够。”
他说边关的兵将不惜家破为国捐躯,敌不过文臣几笔轻飘飘的降书。
朝中主降的文臣当道,他们这些驻扎在西北,世世代代与鞑子拼命的兵将,头上的天都是黑的。
待到老侯爷过世,全军皆丧,无人知道接下来的日子要怎么过。
“是侯爷站了出来。”
他说侯爷脱下战袍,放下长剑,一路离开自幼长大的西北,来到这波云诡谲的京城。
“世人道满门忠烈的永定侯府,就要出一个乱臣贼子了,辱骂他于权力中泥足深陷。”
崇平低声。
“但我们永定军阖军上下,无有一人如此作想。”
沙场上骁勇善战的年轻将军,却要离开战场来到朝堂,与那些老谋深算的老臣斡旋。
他是为何而来?
“侯爷不远万里,是为我等而来!”
火把照得崇平双眸如炬,他一字一顿。
“我等便是一死,也绝不会让侯爷受一箭之伤。”
杜泠静讶然立在门前。
她有过试想,但亲耳听到此言,还是有种说不出震惊之感。
西北军,永定军。
永定侯,陆慎如。
他从不是独身立在这风口浪尖上,他的背后还立着千千万万的兵将……
火光亦将她的面庞照亮,崇平缓缓收了声。
他说崇安的伤势尚在可愈之列。
“夫人莫要因此惊忧,快回去歇了吧。”
杜泠静点头。
院中受伤的并非只有崇安一人,满院匆促的脚步声交织成紧锣密鼓,杜泠静帮不上什么忙,也不好打乱了院中的鼓点。
她让崇平去忙,叫了秋霖转身离开。
但一眼又看到了站在不远处二楼上的男人。
他不知转头同侍卫说了什么,侍卫取了东西,很快走了下来。
是他的披风。
侍卫递给秋霖,秋霖替她披在了肩头。
厚重的风衣将她重重裹住,他立在二楼栏杆前,跟她说了四个字。
夜风将他的声音吹散,杜泠静却看得清他的唇语。
“快去睡觉。”
……
她裹了披风从西院离开,人影与灯影消失在院墙下,陆慎如才转了身,见魏琮上了楼。
“如何?”他问。
魏琮跟他摇了摇头。
“嘴硬的很,一个字都不吐口。”
陆慎如哼了一声。
此番夜袭,这群细作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他们有折损,但也一口气活捉三人。
两个鞑靼面孔,一个汉人。
汉人竟能与鞑靼人秘密共事在一处。
想来幕后的主子,当真不是凡人。
陆慎如不急,“他们不说也没关系,人通身上下,又不止有嘴会说话。细细地查,头发丝也别放过。”
魏琮颔首,陆慎如则抬头往山房别院的门前看去。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