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眼,便隔着帐外薄纱,看到了半赤着上身的魏玦。
他只穿了条几近湿透的亵裤,上身半披着一件薄薄的中衣在肩头,赤条的臂膀上刀伤累累,不断有汗从他脖颈低落滑至起伏的前胸。
照理这般景象,杜泠静再不该看,可她看到魏玦半赤了身,心就跌了大半。保国夫人更是快站不住了。
但魏玦缓缓转头向两人看来,拨开了半边帐子。
帐中,年嘉倚在他怀里,却不似他半赤了身,她衣衫整齐,连发髻都没乱半分。
魏玦把她抱在怀里,让她倚在他胸前,她难受得闭着双眼,一直低声哼着。
他将手中的茶碗凑在她唇边。
“再喝点水,你得多喝点才行。”
冷水能将这药的劲力微微下压。
但年嘉闭了嘴巴一直摇头,她显然已神思不清,不知道眼前是谁,也不知道是谁人在给她喂水。
她不想喝了,闭着眼睛低头蹭在炽热的胸膛前。
但脸色潮红到泛了紫,红透的眼尾隐隐有泪光闪烁。
魏玦低头看着怀里的人,药的劲力亦令他难耐又恍惚,但他挽起她的碎发在耳后,劝她再喝一点,她就是不肯。
“元元……”他不禁叫了她。
这一声,直叫得怀中人怔了一怔,下一息,眼泪哗啦自眼角滑了下来。
她倚在他怀中低声啜泣。
魏玦吓了一跳,“怎么了?是不是太难受了?元元,你说话……”
但她迷糊着,支支吾吾半晌,忽的道了一句。
“你肯叫我乳名了……你是不是回来找我了?”
喑哑低啼的话音自帐中传出的一瞬间,整个房中都惊到无声无息。
杜泠静倏然鼻头一酸,顾不得保国夫人如何态度,只见魏玦一双眼睛瞬间血红遍布。
气血在翻涌,药力为这翻涌更添力道,但他咬紧牙关极力压着,将怀中的人往怀里紧了又紧。
他无声地低头,鼻尖曾在她发间。
“是,是我回来找你了……”
短短一句,他说得支离破碎,他极力咬着牙,又把冷水往她唇边送去。
“喝点水,听话,喝点水。”
年嘉低低啜泣着,却没有再推,迷糊着轻轻“嗯”了一声,饮下了他手中半杯水。
魏玦眸光颤动,下一息,他嘴角倏然有鲜血滴滴答答地落下。
“玦儿!”保国夫人惊呼。
杜泠静也惊到了,显然比起年嘉的状况,魏玦更加不妥。
他强行压着药力不得释放,此刻唇角落下的血越来越多。
但他无有理会,抬手擦掉了去。
保国夫人却急起来。
“你中了药,年嘉也中了药,这……这就是天意!你与年嘉不要忍了,会坏了身子的!”
她直接道,“娘去忠庆伯府求伯爷夫人和世子,娘去宫里求皇上,让他们把年嘉给咱们,玦儿你娶年嘉过门行不行?就算皇上有罚,我们认了便是!”
这话出口,杜泠静只觉房梁都颤了一颤。
她不禁想到魏琮,世子会答应吗?!
“这恐怕……”
而她话没说完,见魏玦突然笑了。
他眸光碎裂,目光掠过怀里的人,又看向杜泠静,最后看向保国夫人。
他开口说了四个字,一字一顿。
“儿子怎配?!”
保国夫人愕然。
“为什么?”
她不懂为什么不配?
却看着魏玦决然的神色,不住摇起头来。
“为什么呢?娘越来越看不懂你。从你父亲走后,我六神无主,你怎么就不肯娶妻……”
但魏玦无暇与她说这些了。
“娘不要再执着于此。儿子是锦衣卫,不知哪日就横死在外,实在无须娶妻。至于年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