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人不解的事情,夫人何不问问过世的人?说不定入梦可解!”
杜泠静一愣。
三郎刚过世的时候,她思念成疾,在勉楼的书中看到一入梦的法子,便穿了素静的白衣,在房中摆了与他紧密相连之物,晚间谦筠真的曾入梦几回。
太久了,久到好像上辈子的事。
杜泠静差点想不起来了。
她素来不太信怪力乱神,但走投无路之际,似乎唯有一信。
她从中路走了出来,东路院门开着,里间新种的夏花绚烂,她默默看了几眼,终是转身去了西路院中。
西路如春,连这样盛夏的季节里,也还留存着几分春日的清凉,谦筠在京的时候,住在西厢房里,从侧边过去就连着后院的竹林。
秋霖翻遍她的箱笼,翻开侯府针线上为夫人做的如花般绚烂多彩的衣裳,才在最下面,翻出一套白色素衣。
杜泠静换在身上的瞬间,站在西路西厢房里,已觉似乎有熟悉的感觉停在她手心。
三郎刚过世的时候,她几乎日日都如此,穿上素衣,染了竹香,她只觉好像有人缓缓伸出他并不健壮的手臂,但他手臂修长,亦能将她完全抱进怀里,给她平静与安心。
此刻竹香亦在漫散,她站在西厢房里,不禁唤出了声。
“三郎……三郎!你听见我的声音了吗?”
房中无人回应,但她眼泪已经流了下来。
“三郎,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要选择这样一条路?”
她颤着哭泣,颤着问出声。
但天还没黑,他注定无法入梦,也注定无法解答。
但眼泪不曾停住,她抱进了自己的肩膀。
然而就在此时,外间突然混乱了起来,吵杂的声音传到房中,打乱了室内安静的竹香。
杜泠静还没听清是发生了何事,却只听到一个熟悉的脚步声,每一步都重重踏在她心上,直奔门前而来。
她愣住,下意识快步往外迎去。
是侯爷……他回来了!
受伤没有?!赢了没有?!
但走到门前,忽然看到自己这一身白衣,瞬间意识到了什么。
她骤然停住脚步,但外面的人已到了门前。
“夫人?”
杜泠静口舌发干,心下快跳。
而立在急奔回京,立在门前的男人,看着这西路的西厢房。
崇安拦着不让她走,她就住进澄清坊这西路的西厢房里,是不是?
如果他没弄错的话,这里是蒋竹修从前在杜家借住的地方吧。
男人眸色冷了起来,他脚步到了门前,他唤了门内他自己的娘子,但她毫无任何回应。
他手下控制着,才没拍在门上。
他只沉着嘶哑的嗓音。
“你把门打开。”
这次她回应了,却道,“不……”
“不?”
男人肩上伤处又痛了一下。
他听见她道。
“你先回去,我此时不便……”
杜泠静还穿着白衣,房中皆是竹香,如何能便?他一定会多想!
但她不开门,门外的男人闭了闭眼睛,哑声笑了一声。
“不便?”
他问她,“你我夫妻,拜过天地,圣旨赐婚,到底有什么不便?”
他嗓音彻底低哑,“还是说,这房间只许蒋竹修住,只配他拥有,而我不配踏入?打搅了他?!”
“不是……”
隔着一道门内,杜泠静胸腔内翻腾,她不由捂住了口鼻,可却止不住慌乱的眼泪的眼泪流下。
“不是的,惟石……”
可他只发了狠问,“真不是吗?!”
话音落地的下一息,他忽的推门而入。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