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但他不言语,她心下慌乱,她又等了他几息,想等他出言成全。
可他低声。
“还请姑娘三思。”
他不同意!
杜泠静彼时讶然惊诧,隔层里隐隐有目光轻缓落在她脸上。
她隔着木板看不到他,但若是日后,她定会看到他如墨的深瞳中,映着她的样子,缓缓流动着他浓重得化不开的心意。
但那时她却不禁地踉跄。
她想她不要这个人,不管他是谁!
“我无需三思!”
她急着放下这话就离了去。
当天她没再来勉楼,次日她也没再上楼,只让秋霖去把她惯用的物品都取下来。
勉楼她不准备再来了,直到他离开。
可他那晚却把她拦在了月亮门后。
这是她第一次见他出现在勉楼之外,他不便示人,只能站在阴影里,而身上的伤还没好,行动不便。
但那时她未曾替他考虑过这些,她只想这个人怎么会这样,她都说了不想嫁他,他却还拦。
他想跟她再多说几句,可她只觉又气又恼,仿佛被他缠住。
她横了心,跟他放了冷话。
“我不想知道公子是什么人,也不想知道公子要跟我说什么。我只知道,你我不该再见。”
说完,她根本不容他多言,更是看都不想看他一眼,转身决然离去……
京城澄清坊的西路西厢房里。
杜泠静看向身前的男人,他身上血腥气弥散,他目光低低压在她眼帘上,浑身散着与九年前相近的伤痛气息。
他是史公子,更是她如今的夫君陆惟石。
杜泠静眼睛酸涩得难受,但她那年在他面前说过的狠话,还不止如此……
那日之后,父亲劝她好好再想想。
可她睁开眼睛闭起眼睛,都是谦筠脸色惨白离去的模样。
他才刚刚养好身子,他是为了体面地在父亲面前求娶她,才在那孤寂的山中道观,养了半年,他早已在心里思量提亲,可父亲轻飘飘一句话,就把谦筠拒之门外。
她终是去找了他,谁想她到的时候,正看到谦筠咳喘着,一口血吐在了帕子上。
她大惊,再看他模样,这才短短几日,他好不容易养好的身子,已迅速消瘦下来。
他见她出现在他面前,还想去藏那血帕,但她却从他手中抽走了那帕子。
“三郎,我不会嫁给隔层里那人的。就算父亲中意他,我也不会嫁给他。”
“可是泉泉,也许他就是你的良配。”他也说她父亲,“不会看错……”
杜泠静却下定决心回了家,不顾他连番阻拦。
她先到了父亲面前,爹看到血帕,深深皱了眉。
可爹还是不肯松口,反而看着那帕子。
“谦筠是好,处处都好,爹亦爱重他。可爱重他文才,和把女儿嫁给他是两回事。静娘觉得爹爹会把自己的掌上明珠,嫁给一个可能寿数不永的人吗?”
爹直言,“他恐怕难以与你携手百年,只会早早地撇下你离去!我儿还不懂吗?”
父亲嗓音中已有了三分哑意,可她更落了泪。
“可是爹,我不在乎,哪怕三郎只能再活三五年,我也不要弃了他,嫁给别人。”
父亲深深闭了眼睛,见她执意,提了个折中的办法。
“那你的亲事,就再过三五年再说吧。”
他没说三五年后谦筠如何,反而目光望去勉楼,缓声道了一句。
“人家愿意等你,多久都行。”
陆惟石愿意等她,等多久都没有关系!
可她彼时听见这话,简直感觉如被鬼魅纠缠,她又惊又怒。
“他就非要娶我?!”
她再次去了勉楼,时隔多日后的踏足,径直到了他的隔层外。
“怎么了……”这次没等她开口,他就轻声问来。
从前她还觉得史公子是知礼之人,如今再听见陆惟石温言软语与她说话,只觉烦闷不已。
她叫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