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让自己冷些声。
“侯爷这性子,爹还曾说你与我相合,如今看来,爹也有看错人的时候。”
她这话出了口,就见他脸色青白了几分。
他眉头无奈地皱着,“泉泉,你别这样说……”
此番都是他的不对,他再不会如此了。
但杜泠静没那么轻易就放了他,毕竟连他姐姐贵妃娘娘,多数时候都奈何不了他。
她仍旧冷着声看着这人。
“不知什么样的姑娘,能磨得了侯爷这样的脾性。权臣贵胄的脾气,我恐怕伺候不了几次了。”
这话说得陆慎如无奈地闭眼沉默。
他的娘子心里有气,不肯放过他,他口中发苦也没得办法替自己分说,毕竟他也没有可辩解的。
他只能道,“娘子与我,是泉水与石,谁人能磨得了我,娘子还要问吗?”
唯有滴水才可穿石。
烛火噼啪响了一声,外面虫鸣阵阵。
杜泠静心道,他还挺会给自己打比方。
但不管是滴水穿石,还是清泉石上,她方才已把该说的话都说了,不能一味地给他好脸。
她想到了另一件还没说清的事。
她干脆起了身,他立时问她要去哪,她则走去了西厢房。
这两大箱子,确实是她让阮恭从青州取回来的,三郎的遗物。
但就她这两日的翻看来说,三郎留下的,恐怕不只是旧日的朝堂事这么简单。
杜泠静提了窦阁老的事,说自己应了帖子走一趟,和窦阁老曾收束她父亲的新政也有关系。
“爹虽过世,可我总觉他未必不与眼下的朝局有关。”
她解释清了要去窦府的意图,这次陆慎如冷静着沉默了一下。
他先扶了妻子在旁坐了,自己亦跟着坐下,才道。
“关于岳父大人,蒋竹修道跟我说过一事。”
夜深了,外间出了虫叫蛙鸣,四下里静悄悄的。
但杜泠静听见这话,耳中却咚得一响。
三郎与侯爷?还曾坐在一起谈论过关于她父亲的事。
杜泠静怎么想,怎么都觉得这场景有怪怪的。
三郎也就罢了,她难以想象侯爷也能平心静气跟三郎说话。
但她没多言,只问,“关于父亲的是什么事?”
是有关杜阁老身死一事。
彼时就是在发了山洪的山中,他们借宿的山庄里。
陆慎如记得,蒋竹修来找他,说了他不会娶泉泉过门,而那晚,蒋竹修亦提及杜阁老,说阁老之死,看似天意,实则可能是人为。
他惊讶,蒋竹修先说了几点,诸如阁老本可以不走此路,却绕路前来,又说有人在山间见到过一行不知身份的人马在阁老之前经过。
他说,“更紧要的事,阁老离开青州之前,曾忧虑过,同说我不知还能不能再回青州,亲自送静娘出嫁。”
他还道,“我怕静娘也出事。”
……
陆慎如把蒋竹修的话,同杜泠静提了两句。
“岳父可也与你说过这件事?”
“没有。”
父亲从未跟她说着这层担忧,反而道,原定两年后她与三郎的婚期,他会回青州来送她出门。
杜泠静愕然默了默。
父亲不跟她说,可能是怕她担心。
但彼时,三郎也未曾跟她讲过,他劝她父亲的死只是天灾意外,他陪她将父亲下葬,却将心中的顾虑与思量,告诉了侯爷。
这会杜泠静听侯爷道,“他在暗中调查,同我说了之后,我也支了人手去查此事。”
他还专程调了一队侍卫,在她身边暗暗守了一年。
彼时她并未出事,但他也好,蒋竹修也罢,都没能查到杜阁老的真正死因。他还让人找了跟杜阁老一起被山洪冲走,却失踪的幕僚许久。
这事他也告诉了娘子,“不过我身份立场特殊,那位幕僚兴许一直躲着我,多年也未能找到。”
杜泠静却听拂党众人说,曾经见过他,“若父亲身死真有异,恐只有他知道来龙去脉。我托廖先生他们,再帮我们找找。”
廖先生因朝堂有些变故,一直还未去上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