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陆怀如轻轻叹了一声,“我昨日还去探过皇后娘娘, 娘娘虽未见我,我却听闻娘娘精神尚可, 不可能立时殡天。”
陆慎如压眉不言。
这道封后诏书,他已期盼多年了。只要娘娘做了皇后,外甥逢祯就是名正言顺的皇上嫡子, 是太子的唯一人选。
但他实在没想到,皇上的封后诏书竟此时到了,而皇后还没殡天。
皇上突然有此密诏相传,是什么情形?
他转身叫了人过来,“行宫可有消息传来?”
说着又打发了人,“速去行宫探得皇上状况!”
他吩咐下去。
崇平不时来报,说行宫眼下还没有消息过来,但过了两刻钟的工夫,互有先前陆慎如派过去每日问安的人,折返而回。
“侯爷,见不到皇上了!”
话音落地,姐弟二人不禁对了个眼神。
行宫看来真的出状况了。
只是他们远在京城,无法立时探知行宫之内的事。
陆慎如立时再派人手不断往行宫而去。
陆怀如沉默深思。
就在这时,山房别院的侍卫突然来报,倒那汉人细作,有话要禀侯爷。
陆慎如未再动刑,养了此人多时,为的就是这一天。
此刻行宫尚无消息传来,他直接道。
“带他过来。”
*
京外。
杜泠静跟随廖先生,见到了父亲身边的幕僚楚牧。
眼前的人瘦弱羸弱到,几无当年追随父亲的风姿。
杜泠静险些没能认出他来,而他亦反复看了杜泠静许久。
“姑娘,已然长成大姑娘了,阁老若还在世,眼见姑娘如今模样,不知如何心绪?”
杜泠静鼻头一酸,眼眶亦发热。
她问楚牧,“先生,您这些年在何处?缘何不回青州寻我?”
但她问去,楚牧只摇头。
“非我不想找姑娘,而是这一程凶险,阁老出门前就有交代,刀山火海他自去,盼姑娘安稳留在家中,三郎能护好姑娘。”
这话说得杜泠静微怔,“三郎……”
她想起三郎在爹过世之后,特特寻到陆惟石,同他说得话。
“爹将我全全托付给了三郎?”
“是,不然阁老怎能安心离去?”
“所以父亲当年到底回朝堂去做什么?又因何半途丧生?”
她问出了这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
楚牧极长地叹了口气,廖先生给他续了茶,他道谢。
“阁老许多事,并不曾与我直言,兴许是涉及太深,说出口便是祸害他人。”
他道,“但阁老说他是拂党中的一人,是拂臣。什么是拂臣,为了家国百姓,哪怕违抗君意而为,便是拂臣。”
“我最初想,阁老也好,又或是廖先生与我们这些人,我等皆是拂臣,是该为家国不顾个人安危。”
他说到此处顿了一下。
“但直到今岁,我终于在京城认出了那个当年引阁老上山的人,我才知道阁老这话真正的意思是什么?”
父亲本不该上那座山,他果然是被人引上了山去,遇了山洪。
杜泠静嗓音微抖,“是谁?”
楚牧默然看了她的眼睛。
“是陆侯爷的表弟,如今的锦衣卫指挥使,魏玦。”
话音落地,杜泠静耳中一空。
有关魏玦的一切奇怪行径,如同海浪一般,拍在她脚下。
难怪他给她送了极其重的礼道贺,难怪他京中与她再遇,她提到他从前最是敬仰的她父亲,他沉默不厌,难怪他不肯再娶年嘉,难怪连保国夫人都看不懂他,而他却在前些日,父亲的忌日,同窦阁老一样,独自出现在澄清坊里……
而这时,楚先生又开了口。
“那锦衣卫指挥使魏玦,只是领命办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