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怀如这压了她一生的凤命,她认了。
“你们是不是找不到皇上了?”她倏然开口。
贵妃一顿,接着便将眼下的情形告诉了皇后。
皇后轻笑了一声。
“不怪你不知道,他防着你呢。我亦没去过,但我知道在何处。”
她直接把地点告诉了陆怀如。
陆怀如深吸一气,欲行大礼,被皇后止了。
“不必了。我盼着你能赢了他。若你兄弟陆慎如找到他,杀了他,记得回来告诉我。”
她目光遥遥向外看去,仿佛已经穿透皇宫层层院墙,看到了肉眼所不能见的世间。
“我活不了几日了,等我死了,我要亲口告诉我儿逢祎,他母后,也算替他报仇了!”
……
远岫阁,陆慎如回了一趟府邸,取走了一刀一剑。
刀,是他自己惯用的利刀,而剑,则是二弟陆恒如的银雪剑。
*
隐瞒的院落之中。
皇帝今日也在湖边乘凉。
天阴着,天边乌压压之处滚来两声闷雷。
雨还未落下,兖王说双方都在征调人马,陆氏姐弟派了忠庆伯世子魏琮快马返回西北调兵,而窦阁老则往山东、河南请兵护驾雍王。
兖王笑道,“应该就快打起来了。”
皇上躺在摇椅之上,露出尽在掌握的笑意。
“算着天数,等他们打得差不多,暑热天就该过去了,朕正好迎着秋凉回宫。”
兖王道是,“臣此番,也算是跟着陛下看了场热闹,又避了暑。”
皇上闻言竟点了头。
“谁说不是,皇叔真是命好,虽说生而有疾,但这辈子,先看了先帝诸子的热闹,如今又看到了朕这里。天下热闹真是让你看尽了。”
兖王笑起来,又道不敢,“是皇上允臣看罢了。”
皇上却道不然,“你要是不想看,怎么能跟着朕看到?说白了,你就是那唯恐天下不乱的第一人。”
这话兖王有些不好接,反正他是个残废,天下乱了和他有什么关系。
他岔开话,见承王逢祥仍旧立在远处的阴影里。
他道,“从前三殿下不便在人前张扬,如今么,陛下何必再一味冷着他?”
皇上也看了“最像他”的三儿子一眼。
“过来。”
少年低着头近前。
皇上对他这畏畏缩缩的模样颇为满意,不过眼下情形不一样了。
“你大哥死了,二哥和四弟也要活不成了,你要继朕之位,总还是要立起来。”
他道,“你身上流着一半鞑靼人的血脉,你记住了,汉人也好,鞑靼人也罢,都应该被你玩弄在股掌之间。”
“什么忠臣良将,什么天子骄子,他们在外风风光光的时候,你在宫里连太监都欺凌,所以你做了这皇帝,就是要让他们瞧瞧,就算是再不受人敬重的皇子,一旦做了皇帝,他们也得扑在地上,连连向你叩头。”
皇上瞧着他,“到时候你再回想,被小太监欺凌的日子,有种别样的快感。”
皇上只这么想着,就笑了起来。
但少年低着头并为笑,也无言语。
他确实想起了宫里的太监看人下菜,对他说的话甚少听从。就好比他丢了扇子,想要小太监帮他寻扇,太监不肯。
但是那天,陆侯爷从旁经过,此事与侯爷并无相干,但侯爷似乎是看在贵妃娘娘的面子上,替他冷声训斥了太监……
逢祥一直低着头。
皇上见这个儿子性子被他故意养得极闷,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料想他只要他的话就行了,这便挥手让他去了。
他则问了大内侍卫的统领。
“魏玦在何处?”
统领回话到魏玦带人一直守在外面。
皇上“嗯”了一声。他对魏玦要说放心也甚是放心,毕竟魏国舅一家都在他手上捏着,但若说不放心,也确实有那么一点。
他总觉魏玦的心思,还远不够冷硬狠辣。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