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人点了点头。
手掌下的胸膛传来微弱但规律的跳动,这似乎是这个生物全身上下最强大的器官,它一刻不停地在搏动着,基于此蛇人忍不住思索,之前花寻说他是一个脆弱的个体,很容易死,死亡之后这个核心也会停止跳动——那究竟是停止跳动导致了死亡,还是死亡导致了停止跳动呢?
这是一个很容易得到的答案。
那些根系一般的束缚缓慢收紧,人类接力保持平静,但是她的呼吸已经变得不再规律,后槽牙咬起。
心跳也变快了。
她试图挣扎,但这挣扎的作用微乎其微。
“你说的没错。”机械眼的扫描下他很容易就能得到花寻此刻的生理状态,她的激素水平开始上升,大脑的某些区域变得活跃,蛇人说:“你很弱。也很容易死。”
冰凉的手终于离开了花寻的胸膛,她甚至觉得自己那一块皮肤可能都因为这种长时间的接触被冻伤了。蛇人绕着花寻转了两圈,若有所思。
“我似乎理解为什么你自称为我的资产。”蛇人说:“这幅羸弱落后的肉身在这个世界当中拖累了你生存的脚步,你渴望得到救赎,也渴望变得强大——你想要变得更加符合世界的法则。”
机械的手指从头顶缓缓抚下,抚过在水中飘扬的柔软头发,抚过有点烫烫的耳朵,抚过稍微冰凉的脸颊,最后像人类对待猫咪一样,挠了挠花寻的下巴。
他平静却笃定:“你需要我。你是第一个追随我的人,也是第一个能够理解机械救赎的个体。”
花寻:我不是我没有!
你能不能把封住我嘴巴的管线撤掉让人说话!
挣扎时,她突然听见一声沉闷的撞击声。
力量极大,闷响、气泡、水波,突然推过来甚至让人产生了很强的推背感。
花寻想要回头去看,被按住了。
刚刚像摸洋娃娃的手按住了花寻的头顶,但他自己却看向了那个方向。
那只始终平静的琥珀金眼睛终于露出了一些情绪,但很快,蛇人重新恢复了平静。
他看向花寻:“之前你向我询问那个歌利亚的情况。”
“如你所见,他现在是我的俘虏。”头顶的桎梏松开了,花寻动作有些激烈的立刻扭头去看,但是肉眼可见的范围内并没有弗雷德里希的身影。蛇人感到她的心跳似乎又发生了一些变化,不足以影响生命状态,但是她确实发生了变化。
这种变化让他感到有些奇妙,于是他将这个话题继续下去:“如果不是上次你突然出现,我们之间可能没有那么容易决出胜负,是你的功劳,信徒。但是现在还有一点十分麻烦,这个歌利亚的精神防御非常出色,壁垒也格外坚固,一时之间我很难找到在这里有效杀伤他的方法......你看起来想要发言,你对此有什么建议吗?”
原本缠住嘴巴的管线松开了。
桎梏解除的一瞬间,花寻立刻开口了,她像是早就措辞完毕,声音坚定道:“你希望我成为你的信徒吗?”
“嗯?”蛇人歪了歪头:“是你自己做出的选择。”
人类说:“不,我从来没有这样选过,我不愿意做你的信徒,也从来没想被谁拯救,我对自己的状态很满意,虽然有的时候这副身体可能确实因为过于孱弱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给我的生活带来了很多麻烦,但是这是我的身体,是我从家乡带来的纪念品,我很满意,从来没有任何想要把它换掉的想法。”
蛇人:“即便它如此羸弱,宛如残疾?”
花寻:“没错,即便和你们相比,我的身体确实如此。”
蛇人的手指无意识的抽搐了一下。他一时之间好像没有想到应对的方法,但短暂的沉默并没有蔓延开。
“但是我可以做你的信徒。”
他听见人类继续说。
“我们打个赌,如何。”
“这没有任何意义。”蛇人说:“我可以对你做任何我想做的事,你是无法反抗的。还是说,你寄希望于俘虏带你逃出生天?如果是这样的话,你尽可以放弃这样的想法,他现在只能自保,管不了你。”
他说:“我不会和你打赌的。”
“不,你会。”人类说:“你希望我自愿成为你的信徒,如果你赢了,你的愿望就会实现。”
“但反之,如果我赢了。”她呼出一口气,借此平复心情。
体温、心跳、手指的颤抖无一不昭示这个人类正处在极度的紧张恐惧当中,但她依然没有停下,而是选择继续说下去。
她说:“你要让弗雷德里希鲜活健全完整、没有任何损伤和副作用的离开。”
这倒叫人有点惊讶了。
他确认道:“只是歌利亚?”
花寻点头:“只是歌利亚。”
沉重的撞击声再次传来,像是某种激烈抗议。
蛇人对此视而不见,他再次打量花寻,这一次,相比起查看珍贵标本,他显得饶有兴味。
他说:“你应该还记得,你以梦境为跳板进入此地,当梦醒时,这里发生的一切你都会遗忘。”
花寻:“记得。”
那真是太好了。
“我同意和你的赌局。”说着,蛇人松开了花寻身上的桎梏:“赌局的内容是什么?”
人类缓慢地活动了一下自己僵硬的手脚,在确认内容之前,首先提出要确认歌利亚的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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