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未帮她把裙摆拉了下来,盖住了那些伤痕。
而后,他握住她放在膝盖上的手。
熟悉又陌生的温度瞬间袭上初夏的手背,她的心猛然颤动,仿佛面前起伏的海浪。
沈未,你在做什么?
你在安慰我吗?
初夏定定地望着他的手背,望着他手背上纵横的青筋,还有他结实有力的手臂。
“初夏。”
沈未那低沉的声音,轻轻地从她的耳畔划过,掩盖过海浪声。
初夏侧头看他,看到他好看的眼眸里透出前所未有的笃定。
随后,她看到他轻启薄唇:“初夏,你知不知道,你是个傻子?”
“嗯?”
“你还记得那晚齐斯暮给我打电话吧?”
“嗯。”
“我说的要找的人生伴侣是你。”
初夏的心脏忽然
猛烈跳动,不可思议地看他:“沈未,你是不是喝醉了?”
“初夏,这一刻,我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沈未今天是喝多了,也有点微醺,但意识格外清醒,眼眸还是那般清澈。
眉眼干净的他,宛若十八岁的少年。
他朝她靠近了些,温热的呼吸几乎落在她的脸上。
一瞬间,似有火焰,灼烧着她的每一寸肌肤。
伴随着此起彼伏的海浪声,他说出的每个字如同骤雨,在她的世界降落:
“你不是问我为什么不谈恋爱吗,我现在可以告诉你。”
“我不是不想谈恋爱,我是在等一个人。”
“我在等,初夏。”
“歌单名里的《等初夏》,我等的不是夏天的初夏,而是初夏本身,是你!”
一种不真切的悬浮感油然而生,初夏觉得自己像飘在云端、游在海底。
她化身成了一条跃出海面的鲸鱼。
不再是那只孤独唱着52赫兹的alice,而是有人听得懂她的歌声,游进了她的海域。
她的灵魂,在这一刻,从外到内地被贯穿。
震颤不已。
比一万只蝴蝶振翅还剧烈。
这是她从未想过的梦,她好像活在梦里,可梦里的一切为什么如此清晰、如此分明?
海风凉凉的,海水味咸咸的,他手心的温度暖暖的。
她坐在沙滩上,一动不敢动。
生怕动了,梦就碎了。
她想过无数次,他的身边,一定会有一个女生,女生长什么样,她不敢深想,但一想到这个,她不是心痛,而是祝福。
只是,她从没想到,十年过去,他仍孤身一人,他竟从未谈过恋爱。
他说,他在等初夏,等的不是夏天的初夏,而是初夏本身,是你!
从未做过有一天,会站在他身边的梦,更不敢奢望自己能成为他的女朋友。
只要远远地望着他,看着他幸福就好了。
她是廖知书口中的“灾星”,谁都不该靠近她的。
沈未更不应该,他那么优秀、那么耀眼,他值得更好的。
她的身边从不会有谁驻足,更不会有谁等她。
她从不敢有不该有的奢望,能与命运抗争至今,已是她善待自己做出的最大努力。
等一个人,可以等一年,也可以等两年,但沈未等了她十年。
她从没想过,这世上会有那么一个人,偏执地等着她。
一个人有多少个十年?
荒谬得像在听天书。
却也美好得像在听童话。
明明十年没联系过一次,这次,他却说出那样的话。
怎么听怎么觉得不真切。
明明是件让她开心的事,她却觉得胸口涨了潮,酸涩得厉害。
“为什么?”初夏的声音都是颤的,被他握紧的手,已经热得滚烫。
“什么?”沈未一直看着初夏。
“为什么是我?”初夏朝他看去,与他的视线相撞,此刻他的眼睛像一颗琉璃珠,干净得不像话。
“其实,这么多年,我说没有人喜欢人、没有人追我,那是假的。”沈未不急不缓道,“但就像高中时一样,我对谁都没兴趣。我总是会想起你,在国外,想着如果回国了,能遇见你,就要主动跟你搭话,我看见你了,也给你打电话了,可惜你没接。我以为你是故意不理我。我那时候想,不要再联系你了。但后来没做到,偶然遇到了你两次,还是没忍住,给你打了电话。我看待任何事都是客观的、理智的,唯独在对待你这件事上,我没做到,我……丧失了理智。”
初夏听着心里像塞了一块海绵,不停地有海水涌进来,胸口越来越涨,越来越酸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