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却像不知道疼,仍继续翻找,找了一遍又一遍,燃起的期待,一次次落空。
为什么找不到一点关于沈未还存在的痕迹?
为什么沈未什么都没给她留下?
他的体温、他的拥抱、他的吻,原来,都是一场美好到极致的幻梦。
可她却想一直留在幻梦里,不愿醒来。
初夏的眼泪还在止不住地流着,满是泪水的眼眸带着期盼地看齐斯暮:
“齐斯暮,你告诉我,我只有十九岁,是不是?”
“沈未还在,是不是?”
“你快告诉我,他在哪里?”
她一声声如泣如诉般地追问,回答她的只有雷声,吓得她赶紧捂住了耳朵。
半晌才听到齐斯暮说:“初夏,你不要把所有的错都放在自己身上,你努力了九年,你尽力了。沈未在天有灵,一定不会怪你。”
“不,都是我的错!”初夏哭得抽噎,泪水打湿瘦得凹陷下去的脸庞,“如果不是我,他……不会死。”
为什么当初要去拿那个破旧的打火机?
为什么要点燃衣服?
齐斯暮抬手帮她擦了下眼泪,只碰了一下,便触电般地迅速收回手,耐心又柔声地说:“初夏,都过去了。没有人怪你,你要放过自己。”
怎么可能放过自己呢。
罪魁祸首没有受到应有的惩罚,她却无能为力。
那些支撑她走过九年的信仰,在努力无果后,尽数崩塌。
2014年,我遇见了最好的少年。
可是少年成了飞烟。
我再也找不到了……
再也无法为他鸣鼓申冤……
我活在幽冥之地,再也看不见我的星星。
……
初夏又听不见了,雨声、雷声、齐斯暮的声音,她都听不见了。
直到齐斯暮摇晃了她几下,又把她抱在怀里,轻轻地拍她的背,她的听觉才又回来。
齐斯暮松开了她,她听到他说:“初夏,你胸前的伤口还疼吗?”
初夏下意识地把手放在左胸,衣服下似乎有不平整的伤痕,子弹大小。
她想起来了,这个伤口,每到下雨天都会疼。
疼吗?
她好像感觉不到了,只感觉到胸口下方跳动的心脏,像被什么使劲拉扯着。
初夏摇了摇头。
半晌,齐斯暮才说:“你妈来看你了,你见她吗?”
廖知书会来看她?
初夏忽然笑了,仿佛在听天大的笑话。
自从她被关进这里,廖知书一次没看过她,送她进来的那天,看她的眼神格外不友好,说的话也带着刺:“说你是赔钱货,你还不信,你这一进来,你赚的钱都不够你花的。”
初夏干脆拒绝:“不见。”
她不想见廖知书,她们是母女吗?
如果是的话,为什么她对她从来没有好过?
但初夏还是见了廖知书,因为她要带她出院,初夏很开心,没有丝毫犹豫便同意了。
齐斯暮跟她说:“初夏,你现在还不能出院,你还需要好好治疗。”
廖知书看着齐斯暮,不满道:“她都在你们这儿治疗一年了,就治疗成这样?病得越来越重,还瘦成这样,是要把人治死吗?我会带她去上海,给她转去更好的医院治疗。”
齐斯暮没再坚持,既然有更好的选择,他也不能把初夏限制在这里。
他帮初夏把少有的物品整理好,看着骨瘦如柴的她,微笑着说:
“初夏,要多吃点,要对自己好点,要走出来,走出来,你才能遇见那头跟你灵魂共振的鲸鱼。”
*
初夏坐在了一辆黑色轿车里,雨水啪啪啪地敲打着窗户,眼前都是雨雾。
司机开着车,廖知书坐在副驾上,她坐在后座,旁边坐着初阳。
她没想到,初阳会跟廖知书一起来。走出住院楼,看到初阳站在车旁,好像一直在等她。
见到他时,初夏的情绪很激烈,冲了上去,边捶打他的胸膛边骂他“畜生”。
只打了初阳一下,便被他用力拽住了她细得要断掉的手腕:“我畜生?是啊,我畜生,但你没本事打倒畜生啊。”
声音里尽是得意。
廖知书把初夏拉到了一旁,厉声道:“初夏,你发什么神经,我出钱给你住院,让你住得好、吃得好,你就是这样报答我的?你知不知道,他是你哥,以后要叫他哥,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