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玟在大学时跟家里出了柜,远在英国曼彻斯特,先是跟牧甫翔说了自己性取向和没有结婚的打算,柳翌烟一开始也不同意的,耐不住牧玟固执的性子。
“我以为您不会在我的婚恋上加以干涉。”牧玟不咸不淡的说,放下喝完的汤。
“我是让你找一个上心的人。”柳翌烟一如既往的冷声说,“柳落人多事杂,你一个人难免头大,有个疏解苦闷的枕边人是很应该的。”
牧玟夹起一块白切鸡:“我认为目前没有必要。”
“牧玟,”柳翌烟打断她,“你十年前大学就跟家里说了自己喜欢女孩子,可我跟你爸追问你这么久,你都说自己没有谈过恋爱。”她眯起眼,“你从哪里知道自己的性取向的?”
窗外烟花声响起,汇悦居高楼前的黑幕里绽放开一朵朵绚丽。房内的气氛低至冰点,牧玠隐藏着自己的存在小心吃饭,偷瞄到牧玟面不改色的咀嚼,像极了不被冒犯的尊贵的王。
“我当初跟您和爸出柜的时候就说过,以后不要干涉我的婚恋。”她放下筷子,“我以后不会结婚生子。这种事情自然会有人很乐意去做的。”
牧玠把头埋得更低了。
“我会在我任职期间将柳落带好,确保牧家和柳家的集体利益不受损,并在其中确保柳落依旧是‘柳’的柳落。”牧玟声音峙冷,“除此之外,我认为我没有义务去接受您给我的相亲任务——那是浪费时间。”
“我吃好了。”她站起来,根本不给柳翌烟插嘴的机会,“先回去。牧徵墨还在檀宫。”
柳翌烟终于有机会说话,气的不行:“牧玟!”
牧玟转过头。
“……”看着站起来的柳翌烟,牧玠嘴里叼着只鸡腿,眼睛瞪得老大,颔首低眉,不知是该站着还是坐着。
“你最近对牧徵墨也有些太在意了!”柳翌烟硬声说。
“爸在临终前特意在遗言里加上的一条。”牧玟说,一边穿上外套,声音从玄关淡然的传过来,“牧徵墨与牧家没有血缘关系,不会参与未来企业任何决策部署,不会对柳落造成任何利益威胁。”
柳翌烟下颌绷紧:“你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精神状态。”
牧玟:“我只是在完成父亲留给我的遗言。”
92.
这顿年夜饭吃的并不舒心,牧家就是这样,内里空洞而虚无,血脉相融的人之间也阻挡不了头脑的算计。
牧玟由司机接送回檀宫,餐厅里广胜义做好了简单的年夜饭。女人去更衣室换去了一身正气的仪式妆容,穿着棉质t恤,下楼把饭盛好。
主人房的电梯往下,标志不再是数字,门随着“叮”的提示应开启,脚边的引路灯依次亮开。
女人轻车熟路,玻璃管道外是黑而波澜的水,头顶划过蓝鲸的肚皮。她推开门,看着正中心映入眼帘的床上,被褥间层层叠叠的人。
牧徵墨一向不会照顾自己。6岁前跟着没有什么生活能力的母亲流浪街头,靠着意大利政府的补助勉强生存,让这个瘦弱的孩子落下一堆病根。好不容易接到牧家将养着,好了伤疤忘了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