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啊,右将军清理暴民,不小心冒犯了班师大军,只能先将他俘虏了。如果桓大将军自认自己不想两方开战的话,烦请往江州武昌一行,咱们坐下来好好谈谈目前的情况。】 【说实话,永安的态度表现得很明显了,她是不希望在这个时候和桓玄交手的。边上的蜀中刚刚发生了叛乱,独立了出去,前线洛阳还随时有可能遭到姚兴的反扑,北方的拓跋圭简直像是个天选之子,现在暴打燕国余孽和打小孩一样的,她自己暗中栽培的起义军也还没成型,不到掀起真正变革的时候。在这种时候和桓玄打起来,不仅是在自损实力而已,也会让那些蛰伏的世家宗族渔翁得利,到时候再想处理,就没那麽容易了。】 【也幸好,桓玄在大事上优柔寡断,促成了这次和谈。】 【不过如果细究起来的话,这个和谈的场面其实相当搞笑。永安表示我不带兵你也不带兵,咱们就寻个地方,用文化人的方式解决问题。这个时代什么是文人宴客的顶配呢?看永安她祖父那一帮永和名士就知道了!曲水流觞宴嘛。】 【永安大帝有样学样,也给桓玄搞了一个。】 【桓玄到场之后人都要无语了。既是宴会肯定得有人的,来的都是谁呢?苻宏的亲姐姐苻晏,被从江州官舍请过来了。洛阳之战被俘虏的姚绪,被解开了枷锁邀请入座。刚被俘虏的桓修,也被允许换了身衣服,一脸委屈地坐在那儿了。刘大将军也换下了戎装,穿了身不伦不类的长衫坐那儿了。】 【永安理直气壮:我这叫做汉胡一堂,文武兼备,豪门寒门同席。】 【后面有人谈起这场曲水流觞宴,总是说这正是永安后来执政理念的缩影,不论敌我不论汉胡不分性别,只要能为她所用,于民生有益,都能混到一方席位。但对于当时的桓玄来说呢?】 【桓玄:……下马威,这绝对是下马威!】 【他估计是食不知味地渡过了这次宴会。因为正是当着这样多人的面,永安说出了那句极为出名的话——】 【你有君王之心,但无君王之姿啊。】 【所以我不想再辅佐于你,也不想再挨上那一剑,有什么错吗?】 【桓玄据理力争,若无她的诓骗,若不是她有太后的名位,今日局势也未必会发展成这样,凭什么做出这样的判断。何况,今日在皇位上的司马德文也不见得会和先前的傻子皇帝一样听话。当年的司马曜能将权力从世家手中抢回去,那麽司马德文呢?一旦他找到了机会,先一步解决的一定是这位太后,还不如他们二人联手,彻底改变当下的局面。】 【永安的回复是,那我们来打一个赌吧。】 【我为你谋求一个更高的位置,比如说——楚王,我也不用太后的身份来号令你,让在场众人做个见证,谁会成为真正的胜利者。】 【但在分出胜负之前,我要你与我联手,合力阻截北方,查找机会压制拓跋圭崛起的势头,防止这个敌人成长到难以解决的地步!】 【这个赌约,他应,还是不应!】 天幕之上的那个桓玄没有经历过这等不讲道理的剧透,也自恃还拥有军心民心,就这样答应了永安的赌约。 而天幕之下的桓玄,却只剩了浑身无力。 但还不等他再有感慨,忽听王神爱朝着他问道:“你先前北伐的准备做得如何了?” 桓玄愣了一愣。 “我说——我给你的那个提议,让你用北伐为名,向朝廷索要钱粮。那四十万石米粮和一万三千石食盐的条件我没接受,只让谢内史将一部分送到了你面前,要求换回士卒。” 这批军资,是在王神爱称帝前就已送到荆州的。 那桓玄呢?他总不至于只打出了无辜的招牌,当场就把军粮吞了吧。做戏做全套的道理,他总该明白的。 “你作势北上洛阳的准备,做了多少?” 桓玄下意识地开口:“……我已让一路人马,往伊阙关方向探路去了。” 洛阳以南的要冲,洛阳八关之一,伊阙关! 第46章 愿为陛下开道 作为洛阳通向南部诸州的要冲,伊阙关本为兵家必争之地。 但洛阳多年荒废,又与各方接邻,随时都有可能遭到进攻,与其费心把守这鸡肋之地,还不如将它舍弃。 于是,就连伊阙关也已有多时不曾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 桓玄提到伊阙关的时候,在场众人还有片刻的恍惚,才反应过来它在何处。 “当时臣一边防备,一边也觉陛下所言大有道理……” 桓玄有片刻的语塞,总觉得这话说出来大不对劲,但既已开口,又被周围之人注视着,也只能硬着头皮说了下去。“正如陛下所言,当时我与其在意您的身份,操心天幕影响下您与晋朝皇室之间的争斗,还不如另辟蹊径,自立门户。” 所以这一队人马,准确地说,不是在谢道韫前来和谈后才派出去的,是在他进攻谢琰得手后,就已从麾下分拨了出去。既要自立门户,当然得早些出发抢占先机。 算算时间,他们应该已近洛阳了。 王神爱追问道:“领军之人是谁,带了多少人手?” 桓玄答道:“统兵的是臣堂兄桓谦,他素来为人方正沉稳,卓有才干雅量,在众多桓氏子弟中也算出色。此次探查前路,臣给了他千余兵卒随行……” 他小心地观望了一番王神爱的脸色:“此举不妥?” 他都没敢说,先前被建康那边屡次传来的惊人消息所扰,他差点忘了自己还派出去过这一路人了。要不是王神爱忽然发问,他还真想不起来。 王神爱沉吟须臾,答道:“算不上妥与不妥,若是奔着先前的目的,这决定不算错,只是现在……或许派不上大用处。” 这位先前备受天幕夸赞的永安陛下不见喜色,反而愈显面沉如水。 她转头问道:“诸位觉得,蜀中现在是何情况?” 贺娀接道:“陛下先前希望在桓将军调离荆州后,蜀中的晋朝残部能与宗室联手图谋荆州,进而被一网打尽,但若天幕所言,蜀中氐人兵马是这等想法,恐怕益州易主……会比天幕的进度更快!” “不错,”王神爱认可这个判断,“就算还没发生天幕所说的事情,毛璩也还未被下属所害,两方也一定会争斗起来,相比于后来者,还是蜀中本地势力更为根深蒂固,取胜的应当也是他们。” “他们非但不可能在铲除了毛璩后投向我们,反而很有可能变成一路祸患。” “再看北方——” 她语气淡淡,听不出多少喜怒,“天幕提到了朕的执政方略,要的是汉胡融合,人才齐聚,但这句话说出来,最多也就是让原本摇摆不定的人有可能投向于我,而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