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毕竟是双拳难敌四手。 要再从后方调兵,恐怕没那麽容易。麻烦大了。 与她同行的士卒也已从先前找到出路的狂喜中被迫冷静了下来,一个个望向了他们的领队:“校尉,您说怎麽办,咱们就怎麽办吧!” 刘义明没有那麽多思考的时间,望向那片黑影的眼睛里,狠色一闪而过:“我们夜袭,既然是袭扰,袭扰魏军向洛阳逼近的前军,还是他们从后方补充的援兵没有区别,再趁乱抢一批军粮和战马,杀回河东,杀回洛阳去!” 这个决定没有一点意外地得到了众人的一致认可。 他们很快尾随上了那支向南行进的车队,小心地向着那个方向移动。 当夜幕降临之时,仍在扎营之中的车队便遭到了一场突袭。 对于年少轻狂的刘义明来说,在山中压抑已久,正需要一个这样的场合来宣泄自己的战意。营中摇晃的火把之间,一道手持黑槊的身影就这样纵马闯了进来,一记槊刀狠狠地劈开了迎来的那名魏军,宛若一道漆黑的劲风,卷入了这营地的裂口。 紧随在后的应军招摇着尘土,呐喊着口号,明明只区区二百余人,竟是喊出了上千人的响动。 “敌袭——有敌袭!”一时之间营中大乱。 但这乱象也不全是因为刘义明来袭得太过突然,也是因为,这营地之中本就没有那麽多戍防的人手! 一部分魏军精锐已经随同拓跋圭抵达了河东前线,一部分精锐仍要坐镇平城,防止后方有变,于是这一路…… “不对,这不是援军!” 刘义明瞳孔一震,蓦然自火光之中看清,在这营地之中,车辆辎重的数量远远多于扎起的营帐,四散奔逃的魏军人数也远远少于她的预计。 在一瞬之间她就已经意识到了,自己下山来袭扰的,到底是一支怎样的队伍! 这是一支……一支魏军的押送辎重粮草的队伍! 打一轮就跑的决定,一瞬间就从她的脑子里被掀翻了出去,取而代之的是另外一个想法。“杀光他们——” 他们只比对方略少一些人,还已在抢先的进攻中占尽了优势,能做得到。 不仅能做到,当兵器的交击声逐渐平息,应军被刘义明重新聚集在一起的时候,清点了一番损失,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一张张带着霜冻痕迹的脸,此刻也已因天降馅饼,俱是血气上涌。 有人话都说不利索了,“校……校尉,咱们——” 刘义明坐在马背上,俯瞰着这片结束战斗的营地,将长槊向那批马车一指:“将咱们能拿的东西都拿上,将其中的好马也带上,剩下的辎重,统统都给我烧了!” 他们带不走的东西,反正也不能给魏军留下。 别管魏军收到这条消息后,是打算继续进军还是如何,损失这偌大一批辎重,一定不会让他们好受! …… 夜色里的积雪山道上,闪过了一道火光,随后交汇成了一把熊熊烈火。 与此同时,一队骑兵循着这条山道,向着南方而去,预备在合适的时候再重新躲藏入山中。 刘义明策马在前,来不及为那些被摧毁的物资感到伤怀,只是费力地眨了眨自己那双干涩的眼睛,仰头望向了山道之上的星辰。仿佛也能透过这片沉寂的天幕,望见此刻远在洛阳的那道身影。 先前她压制着自己头一次真正领兵的无助,压制着身陷异域的迷茫,可当这把火燃起的时候,那些被压制的情绪又在顷刻间冲上了心头。 她一把抹去了扑到面上的雪粒子,口中喃喃:“陛下,在将我派出来前,您也想到这一出了吗?” 第69章 这个也行,那个也行 想到局势再度危急,也有柳暗花明之时。 想到,她刘义明也能熬过先前的苦寒,立下这样的大功了吗? …… 明明后方的火光已经很快消失在了山道的拐角,因周遭积雪的阻隔,无法蔓延到太远的地方,先前的战场也已经消失在了她的视线之中,刘义明的思绪仿佛还停留在后方的那一片天地上,想起那第一道火星在此地迸溅出来时的景象。 这真是好一把驱散了周身寒意的火。 在被陛下赐名,从京口街市中接到建康来之前,她从未发觉,原来做出决定,尤其是将领做出决定的那一刻,会有这样迷人的体验。 熬过了先前的艰险,咬牙撑过去,也会是这样一种有如破茧的体验! 从魏军这里劫掠来的食物,让她和麾下的士卒都得以在脱离战场后饱餐一顿。 他们又稍事休整了一番,不敢让怠惰情绪霸占疲惫的身体,就已再度启程。 于他们而言,还有一项挑战,那就是—— 越过此刻盘踞在河东的魏军,回到洛阳去! 回到他们的“家”。 …… “也不知道后方的辎重什么时候到。”一名魏军又往避风的岗哨屏障中缩了缩,以免愈发加剧的朔风将人吹成了冰棍。 对于拓跋圭仍旧陈兵河东,威逼洛阳却又并不真正进攻的方略,军中大多并不理解,但他们已经习惯了听从拓跋圭的指令行事,怎敢提出异议。 最多就是在私底下巡防的时候说上两句,稍稍抱怨一二。 “这可真不是个过冬的好地方。听说洛阳那头群山环抱,能挡住不少风,比咱们那头的军营要暖和多了。” “行了行了,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咱们现在待的地方,总比漠北好吧。”另一人瞪了他一眼,“等粮草到了,说不定大王为了振奋士气,还会多让咱们饱餐几顿。” 他们对于粮草能否顺利抵达,全无一点担心。 哪怕魏国人口不足,押运粮草的这支队伍注定不会如南方一般庞大,他们也毫不担心这个。 北方的山西一带是他们的大后方,平城虽然一度被慕容垂攻破,但也早被夺回,慕容氏则反过来被打成了丧家之犬。自慕容垂死后,燕国再不能掀起风浪。 ——这可都是魏国士卒亲眼见到过的事实。 那麽对于士卒来说,只要还有吃用的东西,便无需担心驻留此地对军中士气的影响。 恰在此时,先前说话那人忽然耳朵一动:“你听!” 听什么?当然是听,在北面传来的一阵马蹄声。 他目光一亮:“咱们的人来了!” 另一人随同他匆匆踏出遮风的哨站,向着北方张望,神情里却仍有几分疑惑:“不对吧,押送粮草的队伍不必跑得这样急……” 发出来的应当不是这样的声音。 “或许是还有其他的调令呢。” 这又不是他们这些人该知道的事情。 “不对!” 另一位魏卒眼皮一跳,发出了一声惊呼。 他在战场上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