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上午一旦确诊,自己也就彻底告别竞技场了。
然后呢?自己可以去干什么?要退学吗?转专业?金丞开始思念他在韩国首尔得到的铜牌,原本他以为那是他竞技生涯的完美开端, 没想到已经成为了绝唱。
一开始瞎想金丞就坐不住, 在安静的世界里没有人和他沟通, 没有人能帮他。他要分出时间去应付寂静,又要分出时间去思考以后的出路, 思来想去之后居然再次产生了逃避的心态。
只要不看病, 就是没有病。只要没有病, 就永远可以上场。
要不明天干脆不去了吧?金丞被胡思乱想吞没,直到江言带着电脑和笔记本进来。
“白队呢?走了?”金丞猛然清醒。
“走了。”江言说着话,脑袋大幅度地点了下。
走了。金丞也点了点头:“你让白队别担心, 我的病一定会好的。”
“你要是不想让所有人担心,就应该早点去看病。医生都说你这么大已经拖延了,到现在你还不知悔改。我有的时候真不知道你脑袋里在想什么,你的行为能力像个学龄前的儿童,和成年人完全不沾边。”江言把电脑放在床上,笔记本摊开,写上:[我现在要开始教你手语了。]
“什么?我?我学手语?”金丞第一反应是拒绝,“不行不行不行,我又不是真的聋了,我会好的!”
“我知道你会好,但是医生都没法预料你什么时候能好,让你学点东西怎么就这么难?医生说你如果想要治疗就要吃扩张血管的药,但你现在又吃不了,只能物理治疗。”江言再次写下:[你要是想重返赛场就要学。]
重返赛场?还能重返啊?金丞吸了吸鼻子,盘腿坐在床上看着他,希望能从他脸上看出结果。
江言确实是这样想,他也查了资料,凝血障碍不一定是血友病,万一不是,金丞还有机会上场。一旦上场,谁有功夫给他写字沟通?就算是教练也只能比划。
“下面我们从最基础的学起,你跟着我学。”江言先用食指指了下金丞,然后比了个大拇指,“你,好。”
说完后,他再给金丞写:[你好。]
金丞对此异常陌生,他不是先天耳聋,对手语是有一定程度的天然排斥。仿佛这就是一根拐棍,一旦用上他这辈子都没法扔掉了,以后就要用双手代替双耳,永永远远被困在原地。
“跟我学。”江言见他不爱动,便拍了下他的手背,“伸手。”
金丞不情不愿地抬起来,先指了一下江言,然后比了个大拇指:“你好?”
“对,这就是‘你好’的意思,指着我就是‘你’,大拇指就是‘好’。”江言又对着金丞伸大拇指,但大拇哥的第一个指节往下一弯,像是手指在鞠躬,“谢,谢。”
然后再给金丞写道:[谢谢。]
“谢谢。”金丞如牙牙学语的婴儿。我的天,自己真的要当一个听障了!
江言完全看得懂他脸上的表情,学得这叫一个不情不愿。但还是催促他继续跟着舞动手指:“先把手放在额头上敬礼,然后再……”
“你手指,好好看啊。”金丞冷不丁地说,根本没心思学手语,全部被孤君的美手吸引住。
江言歪了下脑袋,如果生气和无奈能够在大脑里点燃一团火,那他现在头顶一定冒出了滚滚浓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