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谷渊意有所指地瞥向薄星夏,就差把‘有些人’这个标签给薄星夏贴在额上,而后她毫无预兆地张唇打了一个哈欠,乌黑卷翘的睫毛轻轻扇动,眸底也氤氲出了泪花。
她才睡了一小会儿就被噩梦吓醒过来,这点睡眠时间对她来说压根就不够,身体自然要抗议。
明日还得去岐山县的府衙办事,算算许知县派人去大理寺的时辰,那些从大理寺赶过来的官员们最迟明日下午也就到了,不睡够她可没精力应付那些人。
林谷渊抬眸,正巧跟薄星夏四目相对。
薄星夏细细打量了林谷渊的神色,确认她是真的不怕而不是在逞强以后,便弯腰开始穿鞋。
裹着白色足衣的脚踩进鞋里,薄星夏似是察觉到足衣上有一点小小的黑色灰尘,便慢条斯理地拿出叠放整齐的手帕,展开后,将那足衣上的灰尘拭去,最后手指轻轻勾了一下鞋后跟,站起了身。
她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优雅自如,哪怕被下了逐客令也没有半分局促。
“那我就告辞了。”
“慢走不送。”
厢房的门合上时发出细微的声响。
林谷渊在薄星夏走后,继续躺下阖上眼帘准备入睡,可她刚闭上眼就想起了方才的噩梦,于是又倏地睁开眸子,思索再三,还是决定把自己的剖尸刀翻出来。
最后林谷渊手握着剖尸刀躺在榻上安安稳稳地睡了过去,后半夜无梦,一觉睡到大天亮。
……
林谷渊睡到日上三竿,直到睡饱了以后才满足地起床。
拉开厢房门,却发现丁辛姩一脸乖巧地就在门口站着,手里还抱着她需要的东西。
林谷渊眸底透出几分欣赏的意思,接过东西,便又进了厢房内,反手带上了门。
看了一眼紧闭的厢房大门,丁辛姩转身就要下楼,去外边的街巷给林谷渊买早点。
林谷渊喜欢吃甜口的东西,丁辛姩也一样,于是她打算去买一份岐山县出了名的鸡蛋醪糟。
其实丁辛姩的胃口不小,她也能吃下一大碗醪糟汤。
之所以只买一份,是因为师父钱袋子里的钱却不允许她买得太多。
这些钱师父交代过,是要留着买制刀材料的,一块铜板都不能乱花。
“唔……天亮了?”
忽地,丁辛姩背后响起了一道略带沙哑的女子嗓音。
小丫头回首去看,发现是昨夜师父跟着一起上楼的白钰。
见白钰可怜兮兮地睡在客栈厢房的门外,丁辛姩神情微怔。
她打小就很护短,帮亲不帮理。
哪怕厢房是这位白钰小姐姐的,如今被她师父抢了去,丁辛姩也不会帮着外人谴责自己的师父,顶多……她买鸡蛋醪糟汤的时候,多带一份给这个白钰小姐姐好了!
丁辛姩伸出小手掏了掏钱袋子,一边走一边数,盘算着手头上的钱够不够……
白钰昨夜被叫去了教主房内,汇报了一些不痛不痒的事宜后又被教主支使了出去,直到后半夜才回客栈,等她推门的时候,却发现厢房被林姑娘从里头锁上了。
她不好意思拍门叫人,打扰林谷渊休息,后来也不知怎么的,就靠着门这么睡着了。
这一夜可真是睡得她腰酸背痛,整个人都不好了。
白钰遂抬手锤了锤自己的后腰和后脖颈,酸疼的感觉令她龇牙咧嘴地闷哼了几声。
……
林谷渊洗漱好以后,乖徒儿丁辛姩已经买回来了两碗鸡蛋醪糟汤。
热气腾腾的鸡蛋醪糟白黄交错,米粒浑圆,汤汁浓郁,光是看着那颜色就让人很有胃口。
白钰没想到自己也能拥有一碗鸡蛋醪糟,感动得眼泪都要淌下来了。
林姑娘多半是觉得自己不小心锁上了门,有愧于她吧。
白钰只当这醪糟汤是林谷渊授意丁辛姩去买给她的,心中顿觉温暖。
嗐,多大点事啊,不就是在门口睡了一夜吗?
林谷渊进食的时候不爱说话,可白钰却是个嘴停不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