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星夏自林谷渊身后倾了倾肩膀,从林谷渊的颈侧投去了几眼, 便瞧见了那卷宗上写的字。
林谷渊手好看, 写出来的字也顶好看, 龙飞凤舞,透着一股张扬劲儿, 如同她的性子一般。
“怎么林大人会认为木炭是凶器?我可从未见过有人用木炭杀人的。”
薄星夏此时离林谷渊很近,熟悉的冷香扑鼻而来,那端着的清冷嗓音更在耳边陡然响起,令她心脏颤了颤。
是与不是,这人心里没个数吗?
那刺客之所以躺在那桌子上没了气息,不就是她的杰作?
好不容易稳定心神,林谷渊却是无声抿了抿唇,抬手捋了一把耳边的碎发,将那不听话的发丝拢住,这才继续聚精会神地写着验尸卷宗,压根就不搭理薄星夏。
“你不如跟我学几招用来防身,日后再遇着这等不知好歹的东西,便能亲手解决了他们,何至于弄得一身伤,白白受这痛楚?”
薄星夏慵懒着嗓音开口道,随即从林谷渊后背缓缓直起了身。
原本她是看着林谷渊受伤的那一侧肩膀,可看着看着,这眼睛就不听使唤了,不期然低低落在了林谷渊那白皙的耳垂上,心中更是滕然升起一股痒意。
可爱,想摸。
“……你在干什么?”
林谷渊忽地嗓音发颤,连带着那瘦削的肩膀也跟着肉眼可见地抖动了一瞬,只因她察觉到薄星夏那温凉的指尖在她耳垂处揉搓了两下。
薄星夏的动作致使林谷渊手腕失了力道,卷宗上俨然多了一笔歪斜的墨迹。
扫了一眼面前的纸张,林谷渊冷清的眸子中缀着一点就着的几粒火星子,愠怒地睨向薄星夏。
不等林谷渊发作,薄星夏笑着伸出指腹,轻轻点了一下林谷渊的鼻尖,语气宠溺得紧。
“好姑娘,你这会子用的笔墨纸砚,我全数都按照最高价赔给你,莫生气,生气可就不好看了。”
“……”
她是这个意思吗?
薄星夏财大气粗的臭毛病又犯了?
林谷渊当即冷着脸将那被墨迹染坏了的纸张一把揉成团,狠狠扔在了地上。
“如若真闲得无聊,请你出门去找乐子,不要在这妨碍我。”
薄星夏笑了笑,倒是没再出言反驳。
只是临走之前将那桌面上的刺客尸体整个翻转过来,以免待会她不在,林谷渊这受伤的孱弱身子,搬得吃力,届时伤口又疼起来。
林谷渊也懒得去看薄星夏在做什么,重新往案上铺了一张纸,提起毛笔蘸上墨汁,心无旁骛地开始写下验尸记录。
……
树梢上的几只麻雀发出叽叽的尖叫声。
元宝也跟着它们落在了枝头,凶神恶煞地追着这几只可怜的麻雀来回扑腾。
直到薄星夏出来,它才发出欢喜的呀呀声,丢弃了那些玩伴,挥着翅膀急急飞下枝头。
薄星夏淡然抬起手背,任由元宝踩在她的手上,指腹轻轻抚弄了几下那乌黑的羽毛。
转身走了没几步,薄星夏便发现丁辛姩在不远处的墙边跟着一个衙役学着练蹲马步,稚嫩的脸上写满了认真。
“这回对了,你就这样蹲着,每日至少蹲上一个时辰,一开始做不到不要紧,慢慢地来。”
衙役说着,本是无意看了一眼不远处朝着他们走来的薄星夏,可这一看,却移不开视线了。
他从未见过这样姝丽的女子,那身白色罗裙仿佛天生就该是她来穿,才能穿得这样令人惊艳。
更稀奇的是她手上还站着一只幽冥鸟,那鸟仿佛通人性,温顺耷拉着脑袋,蹭着主人的手。
“薄姐姐!”丁辛姩也看见了薄星夏,眼睛瞬时一亮,笑嘻嘻地打起了招呼,嗓音软糯乖巧。
薄星夏颔了颔首,冷不丁扫了一眼那眼睛乱瞟的衙役,这一眼满是冷意,透着刺骨的寒,衙役当即吓得腿软,连马步都蹲不住了,蓦地跪倒在地上,连忙收回视线,低垂下头。
薄星夏垂下手臂,元宝就顺势飞到了她的肩头立好,挺着胸脯,雄赳赳气昂昂的,格外精神。
款步走到丁辛姩跟前,薄星夏懒洋洋地端起嗓音问道:“小丫头,你这是在做什么?”
闻言,丁辛姩默然了一瞬。
师父如今两次被人刺杀,她很怕以后还会有第三次,第四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