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薄星夏脸上哪有半点撒气的意思,反倒透着嘲讽之意,嗓音更是冷厉至极。
“你不知我在做什么?那你三日前,在这又对林谷渊做了什么?”
苏漾这才明白过来,教主是来给林谷渊撑腰了。
察觉周边官员们投来的目光,她的脸红一阵白一阵,如芒在背,极其的不自在。
她一个四品官员尚且如此,想必当日林谷渊更为难堪。
林谷渊不在大理寺当差,官衔也不高,那些人对她的指指点点,怕是愈加不知收敛了。
苏漾只是不喜欢林谷渊的凌厉,却也是分得清是非对错的。
她看了一眼脸色厉然的薄星夏,又看了看置身事外脸色淡漠的林谷渊,犹豫片刻后便咬紧了牙关,上前对林谷渊诚恳说道:“那日是我冤枉了你,不该对你那样撒气,是我对不住你。”
林谷渊摇头道:“我没放在心上,你也不必挂怀。”
末了,她又补上了一句。
“更何况那日我并没被苏大人的举动气着,反倒是苏大人气得更多些,道歉大可不必。”
苏漾脸色一红,脱口就要反驳,可下意识地又看了一眼薄星夏,硬生生把后头的话咽了回去。
薛丹鹤站得近些,抬手在苏漾后背轻轻拍打了两下,无形之中给予了些许安慰。
“教主既已安然无恙,不如就由我做东,请各位去京城酒楼里好好吃上一顿如何?”
不等其余人答应,林谷渊却开了口:“我就不去了,你们请自便,告辞。”
林谷渊说完便利落转身离去,甚至不给其余人说客气话的机会。
苏漾看向林谷渊那冷清的背影,拧眉道:“这样生冷脾气的姑娘,教主怎么也当成宝贝似的?”
薄星夏闻言,挑眉睨了一眼苏漾。
倒是薛丹鹤有了前车之鉴,不敢再让苏漾离薄星夏过近,不动声色地挡在了苏漾身前,以免薄星夏气恼起来,再砸苏漾一次卷宗,那她可真要心疼了。
“傻丫头,教主就是喜欢她这样喜欢使小性子的女子,就如同我喜欢你这般。”
“在情人眼里,她喜欢的人就是天底下最好的人,旁人若是也同样喜欢,欣赏得来,岂不成了情敌?”
薄星夏懒得搭理自己这两个属下,当即跨过地上的卷宗,跟上了前边人的步伐,显然也是不跟薛丹鹤和苏漾去酒楼用膳了。
……
而后的时间里,林谷渊不论出现在何处,身边总是跟着一个机灵聪慧的小丫头,一个慵懒黏人的大美人儿,还有一只身材越来越圆润的幽冥鸟。
林谷渊行走至云璃国各处县城府衙验尸,丁辛姩继续从旁打下手,薄星夏则负责三人的吃穿住行,白日倒也相安无事,只是到了夜里,薄星夏总要用各种理由跟林谷渊同睡一间屋子,林谷渊奈何不过,又懒得费唇舌,最后便随她去了。
可这人倒好,从同一间屋子,到同一张床榻,最后是同一床被褥,脸皮愈发的厚了。
再后来,林谷渊带着丁辛姩利用一条巧妙的暗道,倒也成功甩掉了那缠人的女魔头。
自打这以后,林谷渊倒是再也没见到薄星夏出现过,便沉心投入进了解剖之中。
只是在四十出头的年纪,林谷渊却在一处小山城里验尸时不幸感染上了尸毒。
已经成年的丁辛姩四下为师寻医,却也终究是没能治好林谷渊。
临走前的那一刻,林谷渊交代完了自己的身后事,瘦削的手腕无力垂在床沿,头脑不清醒,竟开始迷迷糊糊地说起了胡话。
只见那苍白的唇瓣不停地张合,像是在念着谁的名字。
丁辛姩眼圈发红地跪在榻前,听得不真切,正要起身靠近,却被一道熟悉的身影给拨开了。
瞧清楚对方的面容后,丁辛姩大喜过望:“师娘!”
只是惊喜没过几秒,丁辛姩便发现薄星夏身上竟也有那感染了尸毒的症状。
怎么会这样?
丁辛姩心痛不已,氤氲在那眼眶中的泪花儿再也压不住了,顺着脸颊就淌了下来。
薄星夏却顾不上丁辛姩,满心思都放在那床榻上的人身上,伸手轻柔又固执地握牢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