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褚休呼吸发紧,垂眸看着脚下的石板,只觉得天地间安安静静,唯有声音自天上而来,落在她头上耳边。
“第一甲第一名褚休,引出班就御道左站——”
来引褚休的是李公公。
褚休恍惚回神,颔首行礼,提着衣摆上前。
那身上到皇上下到群臣都听闻过的枣红色衣袍,今日在阳光下,随着褚休走动衣袖轻摆,耀眼的如同大红色,鲜艳张扬,生机勃勃。
微风扬起她脑后同色系的发带,鼓动她的宽袍,少年迎风而立,肩背挺拔,不卑不亢,让人眼前一亮。
“第二名李礼,引出班就道右稍后站——”
李礼抬头朝前看,激动的想笑,但脸皮绷紧到笑不出来,唯有心脏扑通跳动鼓动耳膜,他学褚休,提衣摆往前走。
和褚休满身少年意气不同,身着蓝衣的李礼更为沉稳老道,跟褚休是截然不同的气质,如打磨过的棱角,是肉眼可见的圆滑。
三百人只剩一人,裴景。
裴景安静站着,垂着长睫,静静等自己的名次。
可能被嘴角的燎泡分了心神,紧张忐忑之余她还能抽空分神想着自己的脸现在不太好看,而长公主就站在殿上……
“第三名裴景,引出班就御道左又稍后站——”
裴景深呼吸,尽量收起下巴,抬脚往前。
阳光下,少年如玉,锦衣白袍,文静内敛的气势如同白纸又如璞玉,干净的不染杂尘。
这等气质相貌满腹才学,点为探花,实至名归。
所有进士以及同进士都已归位。
乐止,鸿胪寺官转身朝向大殿,“叩谢吾皇,传胪礼毕。”
所有官员及其进士行叩拜大礼。
“礼部负责安排游街,随后的琼林宴,”皇上扭头看长公主,“你先去,我随后就到。”
武秀垂眸,“是。”
传胪之后就是琼林宴,到时候礼部会将新科进士们各自的籍贯、三代等情况记录下来,做成文件档案保存在礼部跟翰林院,方便以后升迁下放调任时查调。
除了这个是正事外,琼林宴主要是进士们的庆功宴。
此宴一别,二甲跟三甲会重新考核筛选,一甲另有安排。琼林宴算是他们告别学子身份的正式一宴了。
皇上起身带着仪仗离开,武秀垂眸朝下看。
褚休正在跟李礼说话,两人脸上的喜色都很明显,唯有被他俩夹在中间的裴景,始终低着头,脸都没抬起来过。
武秀,“散了。”
众人,“是。”
礼部安排了红绸花跟三匹雪白的高头大马,这边大典散了,那边就引着一甲三人从御道往外走。
顺着御道是大开的中门,从这条路往前看,看到的并非仅是一条路一道门,还有大姜的天下。
李礼激动的手都在抖,想说什么又忍住了。
这哪里是御道,这分明是文人的巅峰。。
“状元榜眼探花,三位这边来。”礼部新侍郎拱手迎上来。
膘肥体壮的雪白大马由人牵着,正原地踱步。
旁边托盘上放着红绸花,礼部侍郎开口,“这个绑在身上就行,你们是自己来还是我……”
褚休笑着,“我们自己来就行。”
她问,“非得绑吗?我这本来就是一身红,绑了也不明显啊。”
礼部侍郎一看还真是,他为难起来,“那……”
褚休,“我留着吧。”
“也行。”
裴景看褚休,“给念念的?”
她找那么多借口,不过是想把象征着状元身份的红绸花送给她媳妇于念罢了。
被裴景说中心思,褚休耳朵一热,反手将军,“长公主刚才看你呢。”
裴景,“……”
裴景察觉到了,从大殿上落下的目光,只落在她自己身上。
驸马的事情会在琼林宴上讲,但探花点完那一刻,其实满朝文武心里都有数了。
裴景离成为真正的驸马,只差一个明说。
见褚休望过来,裴景捧起红绸花挡住下半张脸,只用眼睛看她,语气庆幸又开心,“还好是探花,没给殿下丢脸。”
能得一甲裴景自然高兴!
这是她多年的付出,如今总算有了收获,她没辜负自己,也对得起裴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