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榜跟殿试的榜单早就由礼部誊抄多份发往各地省城,再由省城往下发放,所以清河县的公示墙上早已贴过贡士跟进士名单的榜纸,全县百姓都知道谁家的那谁榜上有名。
榜纸名单的姓名旁边会附上该人的籍贯住址,就算同名同姓也完全不用担心认错。
加上清河县离京城近,何县令稍微找人打听打听,殿试放榜的第二天他就该知道褚休跟裴景都是一甲。
这对清河县来说是大事,估计两人还没启程回来呢,关于怎么接风庆祝何县令就都筹备好了。
今日车马队伍抵达清河县,何县令早上就会收到消息,如今等在城门外迎接并不意外。
褚休撩开车帘朝后看,裴景正巧同样掀开帘子看过来。
就算褚休打算先回褚家村也该下来见见何县令。
褚休扶着于念下车,裴景走过来。
“念念你刚哭过?”裴景目光只是从于念脸上扫过,本来没留意,但于念眼尾绯红,眼睫都有些湿,像清晨雨后荷花,美的鲜艳欲滴,这才让她多看两眼。
裴景怕自己看错了,还往前两步皱眉抿唇凑近了看。
三人往那儿一站,礼部官吏就悄悄把身体转了过去,背对着三人,看天看地就是不往后面看,生怕瞧见些什么惹一身麻烦。
见裴景眼睛看过来,于念立马低头,抬起袖筒遮住脸,只露出一双红红的耳朵尖,“没,哭。”
裴景扭头瞪向褚休,“早知道我就拉你跟我坐一辆马车了,这样你还能少惹念念生气。”
褚休,“……你跟长公主到底什么时候能大婚?”
裴景睨她,“你少转移话题,我跟殿下就算明天大婚,你也不能总惹念念哭。回头我见到大嫂,定要跟她告你的状!”
褚休双手搭在腰后,开始仰头看天,幽幽道:“我大嫂她都懂。”
裴景,“?”
褚休抬手拍裴景肩膀,语重心长,“没事的小景,等你成亲你也懂了。”
裴景木着脸。她成亲后才不会跟长公主殿下这样呢,念念就是脾气太软了,才容易被褚休逗哭。殿下成熟稳重,哪里像褚休这般欠。
褚休想了想,“你看,如果我真欺负念念,我俩感情还会这么如胶似漆?”
裴景迟疑起来,看于念。
于念袖筒往上抬,从袖子低下朝她露出一个乖巧羞臊的笑。
她眼睛亮亮,眸子被水洗过,眼底的笑意如同春日午后湖泊里荡漾着的碎光,漂亮的不像话,瞧着也不像被欺负了。
褚休摊手,“你看,就是小小闹一下,等你跟长公主——”
于念掐褚休的腰,止住她的话茬,跟裴景说,“洗了,脸,没哭。”
裴景目光在两然间来回,见她俩真没事,这才放心,余光扫向褚休,想张嘴道声抱歉,又觉得是褚休活该,要不是她经常逗念念,自己也不至于先入为主的误解她。
裴景抬手虚虚拱手。
褚休甩袖背在身后,仰头哼了一声,语气幽怨的很,“她掐我你都看不见!小景你也偏心啊,谁才是你同窗啊小景,咱俩多年的情意啊小景。”
裴景,“……”
于念笑着去拉褚休手指,褚休眉眼弯弯握住她的指尖,小声咬耳朵,“我逗她玩呢念念。”
裴景听见了,面无表情站到旁边,恨不得掐自己一把,让她多管闲事去问人家小两口的事情。
等她们仨站好,何县令那边也到了跟前。
褚休跟裴景依旧笑着抬手,齐声道:“何县令。”
何县令扭身躲开,扯着官袍挡脸,嘴里“哎呦哎呦”着,“使不得使不得如今可使不得了。”
眼前的两人一个是一甲状元一个是一甲探花,裴景更是尚了长公主,日后就是驸马了,这两人无论如何也不用跟他见礼。
不过他俩这般作揖,何县令心里舒坦踏实的不行,这说明褚休跟裴景人品端方,不是那等有了点权势就用鼻孔看人之辈,这才没跟他摆架子使官威。
尤其是褚休,丝毫不记恨他当初在寿王比字时把票投给了王严河。
何县令走到跟前,笑着抬手朝面前两人行礼,“清河县县令何成文,见过状元、探花。”
他满脸的笑意,看褚休裴景的眼睛跟看金子似的,“我就说你俩必然能成!当初从状元那手字上我就能看出少年志气!”
何县令夸完又说,“春闱的事情我也都听说了,看见第一张榜纸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对劲,裴探花怎么可能榜上无名呢!这榜必然不公!”
“果然,没多久朝廷就派人来更正了,连着榜纸一起张贴的还有关于肃清科场跟天子门生的条例,此举对于天下学子来说可是大功德。”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