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接下来的几天三人都在查阅户籍和田地。
衙门的郑县令摸不清楚他们的目的,私底下召集当地的士绅们开了个小会,商议应对之策。
这期间徐昭也派亲信打听当地有名有姓的人物,甭管名声好坏都行。
陈皎原本想拿士绅开刀,撕出一条口子来。哪晓得她还没动手,自己人就闯出了祸端。
这个时代的官兵跟现代的人民子弟兵是没法比拟的,他们甚至比土匪强盗更招人厌。
不 仅纪律松散,行军途中掠夺常有之,就算徐昭已经严加约束,还是捅了篓子。
起因是有几人偷偷去柏堂寻乐子,途中相中一良家女子,将其捉去狎玩。
事后那女子寻了短见,被及时救回,家中兄长是个莽撞的,咽不下这口怨气,豁出去告到官舍。
这事被胡宴压了下来,舍了些钱银打发。
不曾想那男儿是个硬茬犟脾气,硬是把事情捅到了陈皎这儿来。
当时她外出办事,那男子拦路跪求讨要公道,高声大呼女菩萨,吸引了不少行人观望。
陈皎的马车被迫停下,马春皱眉问:“你是何人在此嚷嚷?”
男子鼻青脸肿,忙用官话回道:“草民张元斌,恳请九娘子主持公道,为我妹妹张芸伸冤!”
马春不耐烦道:“你有冤屈去找衙门,我们九娘子不审案。”
张元斌激动道:“衙门管不了州府里的官兵,我妹妹被他们奸污,寻了短见,张家求助无门。
“九娘子你是惠州的女菩萨,草民冒死恳求,管上一管!”
听到他的诉求,周边的路人纷纷顿足窃窃私语。
陈皎撩起马车帘子,不耐问:“徐都尉,可有此事?”
徐昭对这类事见怪不怪,应道:“暂且没听说。”
陈皎不愿底下人败坏自己的声誉,吩咐马春把那人带去找吴应中,等她回来了再过问。
马春应是,走上前道:“你别拦路,跟我来。”
跪在地上的张元斌连忙起身让道儿,马车继续前行。
边上的百姓小声议论,都觉他作死,因为底层百姓素来都是人人践踏的份儿,吃了亏把事情掩下忍一忍还能风平浪静。
如今闹出阵仗来,只怕往后一家子都不安宁了,实在不应该。更何况招惹的还是官兵,那结果可想而知。
这不,马春也觉张元斌是个蠢的,边领着他去往官舍,边说道:“你这郎君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吗,敢来找官家的麻烦?”
张元斌没有吭声。
马春看他鼻青脸肿的,已经猜到了什么,问道:“可是被人打了?”
张元斌憋着一口气道:“不曾,是自己摔的。”
马春压根就不信,她既觉这人脑子不灵光,又佩服他敢豁出去跟官家叫板。
这是要拼个鱼死网破了。
把他领到吴应中那儿去,马春把情况细说一番。
吴应中还算有点良知,问道:“张郎君妹妹现在可安好?”
张元斌回道:“回主记的话,捡回一条命,但受到了惊吓,见人就发疯。
“那帮官兵不知轻重,她浑身都是伤,爹娘瞧着就落泪。草民咽不下这口恶气,豁出性命来讨公道,受了他们一顿打。”
吴应中沉默了阵儿,吩咐仆人道:“去把胡伯长请来。”
仆人应是。
胡宴官职百夫长,底下官兵干的事情他肯定晓得。
没过多时胡宴过来,张元斌见到他显然有些害怕,情不自禁后退几步。
吴应中瞧出了端倪,问胡宴是否知道军中官兵奸淫良家女的事情。
胡宴倒也没有隐瞒,点头道:“知晓。”
吴应中皱了皱眉,差人把张元斌请下去回避,继而问起胡宴详细情况。
胡宴知道事情闹大了隐瞒不了,轻描淡写道:“那几个孙子去柏堂吃醉了酒,确有欺负一位良家女,事后有给钱财打发。”
吴应中也知道官兵们是什么德行,问道:“为何不把事情给压下?”
胡宴皱眉,“已经压了的。”
吴应中:“那何故捅到了九娘子跟前来?”
胡宴没有吭声。
吴应中头大问:“徐都尉可知晓此事?”
胡宴摇头,“他不知。”
吴应中没好气道:“一群老大粗,定是你们没有安抚到位,才让张元斌豁出去闹到这儿来。”
胡宴不以为意,“又没闹出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