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还有点难为情。”
沈鹤羽说着,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像是要给自己一点勇气:“我小时候,曾经有一次心如死灰特别绝望,哭着喊着这辈子都要完蛋了。”
“哈?”路曦瞳小小地吃了一惊。
她曾经见过沈鹭羽,也见过他们的妹妹,这三个孩子虽然长得并不算有多相似,可是从彼此之间亲密的样子来看,应该是在极为有爱的家庭氛围里长大的孩子才对。
绝望这种字眼,怎么也不该在沈鹤羽身上出现才对。
说不定是某些不足为外人道也的豪门秘辛。路曦瞳想起她看过的各种霸总文学,看向沈鹤羽的眼神里不由得染上了几分同情。
“别那么看我啦,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夸张。”海上冰山微微融化,露出了路曦瞳熟悉的笑:“是我很小的时候了,那个时候我甚至还在上幼儿园。”
沈恪己虽然现在已经完全退至幕后,可是当初年轻的时候,对于工作的热度比起如今的沈鹭羽还要有过之而无不及。
沈太太在这段婚姻中扮演的也并不是相夫教子的角色,神荼集团如今极为可观的海外业务,最早就是由沈太太负责扩展的。
夫妻二人志同道合野心勃勃,任谁见了都要夸上一句般配。
唯一的错误,就是这两个热爱工作的年轻人,不该早早生娃。
甚至还一生生了俩。
几岁的小男孩正是好奇心旺盛,喜欢调皮捣蛋的时期,更何况沈家是两个男孩。
令人头痛的程度简直是呈指线型增长。
幸亏沈太太少女时期的好友如今开了一家颇有名气的私立幼儿园。因此,沈太太毫不犹豫地把两个孩子丢到了朋友那里,自己转身又回到商场上和男人们谈判厮杀。
幼儿园的惯例是每年毕业的小小毕业生们都要给家长们举行一场表演,每一个小朋友都有自我表现的机会,以示家长们花出的真金白银确确实实是物有所值。
更重要的是,这是一次极好的宣传招生的机会。
连周末都被沈太太丢在了幼儿园的沈鹤羽阴差阳错阳错地混进了一群小女孩排练的队伍,又阴差阳错地被当成吉祥物给拉上台去跟着一起参加毕业表演而已。
嗯,戴着长长的假发还穿着粉粉嫩嫩的公主裙的那种。
“这么刺激!有照片吗?”
如今的沈鹤羽已经线条凌厉如柳叶刀,对着这样一张脸,路曦瞳实在是很难想象出他小时候女装的样子。
“有的。”
沈鹤羽看着路曦瞳期待的眼睛,感觉她的眉毛扬得像是可以飞起来:“我现在手机上是没有啦,照片在家里。”
“啊……”
“等你以后来我家里给你看。”
不只是带她看照片,还要把她介绍给自己的家人。如果她愿意听,哥哥和思思会愿意把自己过去所有的囧事都告诉她。
“那也好,反正你家距离我住的地方也蛮近的。”路曦瞳并没听出沈鹤羽的言外之意:“那……你是在表演的时候出丑了?”
“并不,实际上表演很成功。”
或许就是因为表演太成功了,所以在场的家长们居然没有一个人看出那个站在舞台中心位的可爱小女孩,其实是由一个男孩子扮演的。
以至于,后来沈鹤羽从一群想要抱着他拍照的家长的魔爪中溜走去上卫生间的时候,硬是被一个过于好心的家长强行抱着送进了女厕。
“也是够凑巧的,恰巧那个隔间的门不太好用,需要用点力气才能推开。”
“我推不开门,又因为怕被别人知道自己是男孩,根本不敢出声喊人。只好一个人站在女卫生间抱着假发里哭了一下午。”
“那你最后怎么出去的呢?”
路曦瞳大概能想象得到对于一个幼儿园的小朋友来说,这大概是一件很绝望的事情。
可是一想到现在看起来衣冠楚楚的沈鹤羽居然有穿着小粉裙子站在女厕所里偷偷哭的时候,她就忍不住想笑。
“表演结束之后他们才发现我人不见了,所有的老师和小朋友都在学校里到处找我,差一点就要报警了。”
后面的事情对于沈鹤羽来说就是彻底的噩梦了:直到表演结束了三四个小时以后,他才在一群小女孩和十多个老师的包围下,拖着粉色的蓬蓬裙从厕所里走了出来,整张脸哭得像小花猫一样。
“我当时真的郁闷死了。本来就在女厕里哭哑了嗓子,又在家嚎了整整三天,死活不愿意再回去上学呢。”
“啊……听起来很可爱啊!这个也没什么的啦。”
路曦瞳觉得自己对沈鹤羽的滤镜可能确实有点厚,毕竟其实她是一个很讨厌小孩子哭闹的人。
“是啊,当时觉得丢脸得想死的事情,过去几年之后就会连当初自己为什么会那么难过都无法理解呢。”
“你不会……是想要安慰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