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鹤羽的笑容变得有些苦涩起来:“小男孩小的时候崇拜的第一个英雄都是爸爸吧?尤其是那样一个优秀得人人都称赞的父亲,在你小的时候就会有人说你以后像你父亲一样优秀就好了。”
“可实际上,我只是希望他在家多陪我一会儿就好了。哪怕他不说话,只是在沙发上看报纸的时候愿意多把目光投向在一旁玩积木的我就很好了。”
这种时候,应该说些什么安慰人心的话才对吧?
可路曦瞳完全不知道该说点什么。路诚是一个只会让女人流泪的混蛋,和“父亲”这个词完全不搭边。
她无法理解对童年的沈鹤羽来说父亲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存在,却也没有没有冷漠无情到会对现在这个状态下的沈鹤羽说出她计划里想要说的话。
所以她只能干巴巴地说道:“一起去游乐园什么的,也很好嘛。不管怎么说都是一家人在一起,有陪伴不就很好了吗?”
“并没有。实际上,每一次他们都会中途走掉,喊来家里负责照顾我和哥哥的阿姨来陪我们。”
“直到有一次,他像往常一样离开,可我却因为游乐园设施故障在三十米的高空一个人待了三十分钟。”
后面的事情不用沈鹤羽多说路曦瞳也得猜得到,他的严重恐高应该就是这么来的。
看着只是微微皱眉却并不说话的路曦瞳,沈鹤羽的心里有些发慌。
或许,在这种浪漫得本该掏出戒指来求婚的场合去讲述这种,在大多数人眼里是“富二代的无病呻吟”的童年往事,还是太愚蠢了些。
沈鹤羽的语气里有种时过境迁的云淡风轻,像是想要证明他早已不在意这些往事。
可是往日里得体淡然的外壳之上,已经生出了一道细小的裂纹。
这种感觉很奇妙,像是代表着某种绝对的信任:我把我的过往和脆弱全部交付给你,简直恨不得把这一颗心都剖出来展开给你看。
明明沈鹤羽那双黑曜石一样的眼睛里全都是温柔的神色,路曦瞳却觉得自己几乎沉重得要透不过气来,像是要溺死在他眼眸中的温柔湖泊。
温柔的,期待的,开心的。
她不能对着这样的一双眼睛告别。
来时在车上她在心中联系了一路的说辞,她根本就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自己还真是路诚的好女儿,此情此景,她路曦瞳却只想像个毫无责任心的混蛋一样,转身就跑。
“对了,你之前喊我的名字,是想和我说什么吗?”
按照约定的话,今天就该是路曦瞳给他答复的日子了。
尽管答案似乎呼之欲出,可是沈鹤羽却还是忍不住有些紧张。
“嗯……”
路曦瞳眉间微蹙,神情凝重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沈鹤羽觉得自己像是等待审判的囚犯,心提到了嗓子眼。
“沈鹤羽”。
她突然弯起了眼睛,笑容明媚,却像是晴天里下的太阳雨:“我们在125米的高空之上,你有没有恐高啊?”
沈鹤羽骤然回过神来,余光扫见地面上城市明亮的灯火,头晕目眩得像是看见了天国。
“我恐高……”刚才回忆得太入神,以至于沈鹤羽忘了自己距离地面有多远。
“恐高的话,那就闭上眼睛吧。”
沈鹤羽乖乖地闭上了眼睛,一只柔软的手轻轻地摘掉了他的眼镜,随后覆在了他的眼睛上:“绝对,绝对不可以睁开。”
伴随着一阵令人牙酸的吱呀声,路曦瞳从座椅上站直了身体。
冰凉的指尖顺着沈鹤羽的喉结的痣滑动而上,引起他一阵轻微的战栗。
路曦瞳微微俯身,捏住了沈鹤羽的下巴。他纤长的睫毛如蝶翼般在她的手心里颤抖,却很听话的没有睁开。
“乖孩子。”
路曦瞳轻声说道:“乖孩子应该得到奖励,可是我没有糖果。”
黑暗里,路曦瞳的呼吸略显急促地与他贴近。下一秒,捏着沈鹤羽下巴的手指微微用力,随后向上抬起。
路曦瞳要给乖孩子的奖励,是一个吻。
不同于上一次,她喝醉后神智不清时的蜻蜓点水。这一次,柔软的舌尖轻轻地撬开了他的唇齿。
她靠近时所带来的茉莉花香和柑橘类香气的混合气息在鼻尖逸散,带着清甜的气息在自己的舌尖激荡开来。
明明是身居上位之人,却不知为何在发着抖,舌尖固执而霸道地在与自己纠缠。耳边传来她愈发凌乱的呼吸,沈鹤羽下意识地抬起手,手指插入她温暖的发间,将她揽入怀里。